1
麻耶追逐着由宇幼小的背影。
虽说还是孩子,但毕竟是峰岛由宇,自己的速度是否能跟得上这一点依然是没有自信。不过事实证明就算不尽全力也能轻松跟上。更何况周围的景象都是幻觉,只要直接穿过墙壁屏风直线跟随的话,追踪就变得更容易了。
「看来过去还是很普通的嘛」
由宇以幼儿应有的笨拙奔跑方式奔跑着。
「啊,没、没关系吗?」
看到被绊倒的由于,虽然明知对方不会理会,但麻耶依然不自觉地伸出手。看着她被脚下石块绊倒的样子,实在是无法想像眼前的孩子就是由宇。与年龄相符的运动神经。
但是爬起来后,开始拼命奔跑的姿态,却不能说是与年龄相仿。如同被逼至绝境的悲壮表情,甚至让人难以联想到她还是一名孩子,令人痛心不已。
「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由宇小姐到这种地步?」
追随着由宇,不出所料,终于抵达了峰岛勇次郎的研究所。研究所的建筑物看不到任何异常。但是周围的建筑物及人群依然是保持着停止并处于模糊不清的状态,而位于其正中却没有任何变化,可以说是最为异常不过的了。
由宇在玄关前停了下来,痛苦地喘气调整呼吸。看着她的样子,不难想像她是多么地勉强自己那幼小的身躯一路跑来的。
由宇没有停留多久,就打开房门,消失在研究所内。麻耶自然不能就这么跟丢,抬腿就追上去,这时背后传来怜的声音。
「麻耶小姐,请注意,那里是」
正想要穿门而行,却猛烈地撞在门板之上。
「疼、疼啊……」
一屁股做在地上,按住额头,眼角泛出泪光。
「所以说要您注意啊。虽然几乎所有的都是幻觉,没有实体,不过唯独这个研究设施,直到现在都是存在于此的」
抓住怜的手站起来的同时,麻耶环顾四周问道。
「这里是……?」
研究所的景象看起来就如十年前一模一样。然而这里,却不是如同刚才看到虚幻城镇。并不是虚幻的建筑物。就算历经十年,形态有所变化,但名为研究所的建筑物却依然就这样存在于此。虚象与实象。看上去就如同两者重叠的影象。
比自己更为冷静地看待事物的怜,已经看出麻耶所撞到的门,虽然在幻影中已被打开,但现实中依然紧闭着这一事实,才会对麻耶作出提醒。
而麻耶对比着研究所与周围暧昧不清的风景,感到不解。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虽然难以理解,但不管怎么说,从现在开始都不能像刚才那样穿墙而过了。所以请务必慎重行动」
「的确呢,抱歉」
实体与幻觉相互融合的奇妙场所。
虽然感到可怕,但并没有让人怕到浑身发抖。被充满着不可思议的气氛所包围的场所。
这次打开现实中的门,进入建筑物内。进入玄关,大厅内早已不见由宇的踪影。一时沉迷于奇妙重叠影象前的麻耶与怜,将奔跑的由宇跟丢了。
但是麻耶毫不犹豫地奔向通往地下的楼梯。
在这里的数周前,到海星本部视察的伊达看到由宇的亡灵,正是沿着这段阶梯追踪而下的。而且,这也是海星为了将斗真封锁起来而用混凝土埋没起来,却被斗真用鸣神尊突破的阶梯。
只要顺着这段阶梯而下,就能通向十年前发现在这爆炸中心唯一生存的峰岛由宇所在的地下室。
「往下走时请小心」
「恩,没关系的」
伴随着浓重的奇妙氛围,麻耶慎重地走下楼梯。尽管如此,却很快发现了由宇的身影。幼小的由宇在阶梯的中途表情僵硬地停在那里。
「这衣服已经不行了。开始被侵蚀了」
说话的同时,由宇所穿着的上衣逐渐变得通透,蒙胧。
衬衫的透明逐渐延展开来的同时,飘扬的裙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不一会儿,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变得蒙胧起来。
与由宇清晰的身体轮廓相对地,包裹着她的衣服全部都像是在空间中逐渐溶解般,其存在变得逐渐淡薄。
「怎、怎么回事?」
正在被侵蚀。
就像是对由宇周围的服装和风景逐渐模糊原因的说明。
但现在世界变得模糊的原因难道不是影象再生时受到了什么影响吗。会不会只是放映机在播放过去影象时失焦了呢。
不过要是如此,为什么只有由宇是清晰地存在着的呢。不,并不是这样。只有由宇和研究所是清晰的。虽然本以为是因为研究所是和现实的物体重合在一起所以才会看起来清晰,但如此鲜明的印象却让自己明白并非如此。
全身**的由宇,就这样跑到阶梯最下层,开门跑了进去。
进门的一瞬间,麻耶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在那里配备着各种各样的的显示器,屏幕上不断变换着另人眩目的显示内容。在其中心可以看到拼命敲打着键盘的由宇的身姿。读取着数台显示器情报的同时,熟练地敲打着键盘的手指动作,已然完全不见刚才那与年龄相符的孩子相,宛如是现在长大后的由宇。
但是,少女眼中浮现出的尽是绝望。
「不行,来不及了」
终于,由宇开始呜咽起来。
「……呜呜呜……恩呜」
不管从脸上淌下的眼泪,由宇只是拼命地继续敲打键盘。
「……不行,不行了。爸爸」
呼叫父亲的声音充满悲伤。
「有了。果然实验有所准备……隐形核弹的侧试型,EMJI型」
瞬间,在显示器的光亮与如同乐器演奏般的键盘敲击声中,由宇开始发出蒙胧的白光。
麻耶一声不吭,呆呆地看着眼前再次展现出来的光景……十年前,向这里发射核弹的是……由宇吗?
「电脑侵入开始……安全措施真是简单。一下子就骇入成功了」
悲伤的口吻中可以明显感到这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的。由宇露出痛苦的表情。
「……安全密码,解除……发射控制密码,解除。舱门开放,CLEAR。隐形核弹EMJO型……发射流程,ALLCLEAR」
随着由宇的话语,显示器上所表示的的警告逐渐增多。
「只要按下这个的话……」
年幼的由宇就这样将手指放在键盘上,如同冻结住一般。此时,
「麻耶小姐!」
身后的怜难得地发出急迫不已的声音。
「怜,怎么拉?」
「衣服,请看下衣服!」
麻耶看向眼前由宇的衣服。已经基本看不到衣服的原形,发出白色光芒的由宇几乎已经是全*状态了。
「我知道了啊。呐,怜,为什么只有由宇小姐能保持实体呢,虽然听她说是被侵蚀了……」
「不是的!是麻耶小姐自己所穿的!」
「我的?」
麻耶慌忙向自己的衣服望去,表情即刻变得僵硬起来。
向下望去可以看见自己的裙摆,以及在自己眼前的衬衫袖口。而这些现在全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转身可以看到怜的衣服也开始出现同样的现象。一如往常,包裹着中性身体的黑色套装,正逐渐地褪去颜色。
最初以为是因为一直看着模糊的景色,导致眼睛因不习惯而过渡疲劳。但是麻耶自己的手和脚并没有变得模糊。怜也是一样。与看着年幼的由宇时相同的不协调感。
「怎,怎么回事?」
触摸衣服,与看到的一样,是一种暧昧的感触。要说起来就像是具有压力的空气吧,虽然能感到其存在,但那种丝绸所特有的柔顺丝滑的感觉
已经荡然无存。
「麻耶小姐,总之赶快出去。离开这里」
「不,等下,怜。在这里一定存在着什么真相。再稍微……」
由宇的幻影依然保持着将手指停在核弹发射信号键上的姿势。接下来,这名少女,将会对这个城镇带来怎样的命运,只要在这里就能得以见证。
「所以再等一下……」
「不可以!」
麻耶的主张,怜只用一句充满激烈情绪的话语否定。可以说是严厉吧,但激动到如此程度的怜却还是第一次。拉住仍在惊讶之中的麻耶,想要强行将她带离这个房间。
此时,麻耶注意到一件事,不禁寒毛倒竖。
慌忙想要确认衣服的感触,将自己的手与衬衫的袖口作目视比较,但意识却不那么清晰。自己的感觉竟然也变得蒙胧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这一事实,自己的意识变得越来越远。不,是变得暧昧。
「麻耶小姐,听得到吗,我对这现象也是难以理解。但是,总之,请集中精神。请振作自己的意志!」
这么说着的怜也是一脸痛苦的表情。麻耶第一次感到自己就好像要融化一般,甚至连站立都难以做到。不,虽然的确是好好地站立着,但脚与地面界限的意识逐渐模糊,反而觉得像是从脚底开始正在不断溶解。
抱起呆立在原地的麻耶,怜冲出地下室。从背后,这蒙胧的世界中奇妙地,可以清楚听到由宇读出导弹到达的倒计时声。
怜强忍着自己想要回过头去的想法,双手护住麻耶,登上阶梯。随着一阶一阶地向上攀登,拼命抵抗着脚下将要被吞噬的的感觉。唯有手腕中麻耶身体的重量,清楚地感受到。在残留着这唯一现实感触的支撑下,怜终于从自己的境界也变得暧昧的世界中逃脱出来。
「怜,对不……起」
麻耶虽然仍身处蒙胧之中,但看来还有意识。
怜爬上阶梯后,终于来到研究所一楼,走到外面。奇妙的幻觉在这个研究所内最为严重。现实中存在的研究所,与幻觉中十年前的研究所所产生的二重既视感般的世界。
外面应该仍然只是一片城镇的幻象。然而,怜和麻耶都被眼前外面的景象惊呆了。
在那里既不是如同时间停止般的街道幻影,也不是现实中的荒野。从研究所开始持续着的如同失焦的画像般的世界不断延伸。不,是比研究所内更为模糊,境界更为暧昧,看上去就好像是在潮湿的画布上染上大块颜色后流淌浸润开来的感觉。
到刚才还存在着的街道呢?现实中的荒野呢?这里究竟是哪里?不,究竟这是什么?
此时,摇曳不定的光景中,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人影。
暧昧的世界中,映射出与之格格不入的少年的身影。
为什么自己会变得模糊,而仅仅只有他能清晰地认识出来呢。就算想去思考,不,越去思考自己的思考就像要溶解一般,变得越来越模糊。
刹那间。啪」地一声响起。纯白色的光芒烧灼视野,尖锐的声音撕裂耳膜。
受到突然冲击而缩起身体禁闭双目的麻耶,在怜的怀抱中,小心翼翼地再次睁开双眼。
街道的幻象消失了。幻影也消失了。那种好似被溶解的感觉也已不知所踪,可以清楚地感到怜的手腕支撑着自己,从环抱荒野的森林中混合着
湿气的风拍打在麻耶的脸颊上。
世界现在又回到了比良见特别禁止区的状态。
在荒野之中,麻耶与怜的眼前,拥有褐色肌肤的少年站在那里。年龄与麻耶和斗真相近,脸型明显让人可以联想到是中东出身。
「你,是真目麻耶吧?」
七宗罪的成员之一,贝利亚说完后直直地注视着麻耶。
「贝利亚……」
甚至不用搜索记忆,少年的名字从麻耶口中脱口而出。
「是的。我是贝利亚……」
虽然是不甚熟练的日语,但满面笑容地报出姓名的样子,怎么看都让人无法联想到是传说中的佣兵集团七宗罪的成员。
「是你救了我们吗?」
「不是我。刚才是爷爷做的」
「爷爷……?」
「路西华」
「路西华……是那位啊」
想起数周前与那名老人对峙的情形。
「救了你们的是爷爷。据爷爷的说明,似乎是产生了世界的狭缝」
「世界的毁灭?」(译注:狭缝(綻び)毁灭(滅び)的日语发音相近)
本以为是因为日语生疏而说错了词,但对于麻耶的质问,贝利亚作出了明确的否定。
「不,是狭缝。爷爷是这么说的」
「狭缝是指什么呢?」
「还是听爷爷直接说明更快。爷爷有话要和你说。能跟我来吗?」
「麻耶小姐?」
怜担心地询问。一如既往,怜冷静的瞳孔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决心。只要麻耶小姐作了决定,不管去到多么危险的场所,都会誓死跟随保护。
「去吗?」
「是的。我去」
麻耶豪不犹豫的点头对再次的询问作出回应。麻耶并没有询问去的地方,也没有询问去的目的,只是决心跟着这名不可思议的少年贝利亚的引导。朝着与勇次郎、不坐皆不相同,但确实知晓着这个世界之理以外的老人所在之处前进。
2
「厉害!」
萩原与星野惊讶的话语中,流露出喜悦的感情。
「究竟,怎么样做到的?」
「是LC部队做的吗?」
面对惊叹不已的二人,无法了解到状况的小夜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可以的话是不是能告诉呢」
从二人说话的语气中明显可以感到并非是不良状况。但小夜子所注意到的是如同塑料融化般的臭味。虽然还能闻到其他一些臭味,但所能把握的状况也仅止于此。
「啊啊,抱歉抱歉。并不是把你忘记了哦」
「这实在是厉害啊,朝仓小姐」
萩原和星野边说着,边争先恐后地抓住小夜子的手,向前引导。明明单手就已足够了,现在两只手却都被硬生生地拽住。虽然小夜子已经感到二人似乎在争夺着什么,但这些琐碎的事一下子就被排除到思考的角落中去了,现在要做的就是集中手指的神经。
「这、这是……」
指尖所感受到的是金属质的坚硬感触。
「Le、Leptoa?」
Leptoa正位于三人前方。但是正处于停止状态,一动不动。手指沿着表面摸索着,终于触及到了其停止的理由。
「洞?Leptoa的正面破了个洞吗?」
「没错,小夜子,开了一个好大的洞」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武器造成的,但是个相当深的洞哦」
正如二人所言,贯穿Leptoa坚硬的装甲,一直延伸到中心部。就算是Leptoa,一旦中枢遭到破坏,也一样动弹不得。
「还有,这是融化的塑料臭味吧」
小夜子将脸靠近洞口闻了闻。然后用手指描摸洞口表面,将黏着在表面的东西剥了下来。
「融化后固化的塑料……大概造成这大洞的是多段式轻瓦斯枪,我想」
「多段式轻瓦斯枪?」
从未听说过的名词让萩原与星野面面相觑。
「是的,在宇宙中所进行的尘埃冲撞实验等所使用的机械。用于射出理论值超过20马赫的塑料弹。如果转用在兵器上,将是十分具有杀伤力的
武器」
「是用这个袭击了Leptoa?」
「是的,恐怕是从遗产保管库里拿出来的吧。的确有这个的话,说不定就能对抗Leptoa了。但究竟是谁……?」
「LC部队啊,一定」
「对了,一定是听从了伊达司令的指示,拿出来使用的」
「而且这里还兼用成为了临时的NCT研究所,我的P级装备所望尘莫及的遗产应该有一大堆吧」
「就是啊,如果使用保管库里的遗产的话……」
三人的声音越来越高亢。
「难道说」
「可以与Leptoa对抗」
「也许哦」
三人对视着,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到了希望。的确Leptoa是强大的兵器。但ADEM中保管了各种各样的遗产。还存在着可以与之对抗的手段。
「而且,伊达司令一定会作出什么对策方案的。因为他是位十分聪明的人呢」
小夜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明快起来。
「伊达司令就是指ADEM的伊达司令?」
作为ADEM职员的自己所说起的伊达司令,自然不可能另有他人吧。为什么要提这个问题呢,小夜子带着疑问,
「恩,虽然是没错」
犹豫不决地回答到。
「小夜子有见过他吗?」
「是的,是个非常令人尊敬而且十分出色的人」
「啊,这样」
不明白为什么萩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泄了气似的。
「我、我也见过哦。就在最近,还直接对我说了你是必要的,让我进行协助呢」
星野言语中所流露出得意的理由也不难猜测,但作为区区一个新人,却能与作为ADEM首脑的伊达直接见面,这不免让作为前辈的萩原会沮丧不已吧,想到这里,小夜子慌忙做以补充。
「啊,但是,我只是因为某个事件才直接与伊达司令认识的。那时还得到他的救助……啊,当然,那边的星野先生也一样,伊达先生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
「对啊,那个事件的时候,我们也合力从Leptoa的恐怖中逃脱出来。这次也一定没问题的,朝仓小姐」
「呼,这样啊」
萩原的声音越发气馁。
「那、那个,伊达司令经常与我交谈,恐怕是因为加入ADEM后,我还总是冒冒失失的,让他挂心吧。我想是这样的」
小夜子拼命地解释,却似乎只是让萩原一味地消沉下去。
「总之呢,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与Leptoa交战并获胜的LC部队。总之先以与那些人合流为目标吧」
「说的也是呢」
「啊啊,的确呢,先这么做吧」
虽然不明白萩原消沉的原因,但不管怎么说,对于得知存在着强大伙伴的喜悦气氛依然还在。
小夜子三人,跟随LC部队之后,朝着黑暗再次迈进。
3
朝仓小夜字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与此相对地,小夜子的听觉与嗅觉比萩原与星野要敏锐得多。因此,最初闻到异味的是小夜子。
「这个味道是……」
为了追赶作为强有力伙伴的LC部队,在黑暗中毫不犹豫地前进的小夜子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拉?」
对于突然停止感到不可思议,星野转回身子。望见小夜子那非比寻常的表情后,也不安地向四周张望。
而后领先数步的萩原也全身充满紧张,凝视着走廊尽头。
「真糟啊。可以感到这前面满是危险」
但尽管如此仍没有停下脚步,是因为必须要确认前方发生了什么的使命感使然,或者说,萩原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就此回头会有更大的危险而作出的判断吧。
安静地推进着的星野也终于注意到了异变。
「难道说这种臭味是……」
萩原也好,星野也好,只有这时候才认为小夜子的眼睛看不见实在是幸运的事。
惨不忍睹的景象。走廊上上四处散落着LC部队的成员。无人生还一目了然。
「呜……」
萩原一旁的星野也不禁捂住了嘴。什么都看不见的小夜子也因为刺鼻的血腥味,将半个脸用手捂了起来。
「是Leptoa的磁轨炮」
就算不是直击,炮弹所卷起的风压就能轻易地将人体撕裂。在这狭窄的走廊上发射的话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
另一个将希望彻底破灭的景象展现在三人面前。
彻底损毁的大型机械。从残骸可以辨别出与大型铁箱以及与其连接的长越一米左右的让人联想到是枪械的圆筒状物体。
「看来这就是多段式轻瓦斯枪吧。不,曾经是,对吧」
铁箱的上半部已荡然无存。看来是受到了Leptoa的直击。
「就算拿出这样的王牌,还是不能战胜Leptoa啊」
星野心底发出绝望的声音。
「虽然刚才情不自禁地乐观起来,但好好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萩原心有不甘地喃喃自语。
磁轨炮与多段式轻瓦斯枪。虽然双方都是强力无比的武器,但在机动力上有着决定性的差异。
从残留的形状来看,就能发现多段式轻瓦斯枪十分巨大。并不是通常的人能够使用的武器。LC部队是用台车装载着进行移动的。相对地,Leptoa虽然装载着磁轨炮这一大型武器,但本身作为自律兵器的机动性却并未丧失。不仅如此,其机动性根本不是如战车等现在各类地上兵
器所能比拟的,是拥有着顶级的移动力。
「至少要用强化装甲之类的,让这巨大的瓦斯枪能够作到像来复枪那样使用啊」
「是的。而且还不仅是机动力。我们是活生生的人。对手是拥有坚固装甲的Leptoa。如果没有受到多段式轻瓦斯枪的直击的话,是无法贯通Leptoa装甲的吧。但是磁轨炮就凭其风压就能致人于死地」
小夜子也对自己原先的想法感到惭愧。
「胜利的希望也好,伙伴也好都没有了吗……?」
尽可能地想要远离残不忍睹的尸体,不断后退的星野脚跟突然碰到了什么。整个身体后仰,重心向后倾斜的星野,难堪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呜啊,疼啊」
「喂,笨蛋,不要那么毫无防备地发出声音」
「没、没办法的啊,突然踩到什么摔了下去,反射性地……」
「那就别摔倒啊。实在是太危险了啊,你这家伙,还真亏你能活到现在啊」
真是多管闲事,正想发作的星野的话语突然停了下来。萩原那作为同为男性来看都觉得端正到让人不禁认为是一定是轻薄的家伙的侧脸,此时正露出因紧张而认真的表情。
「喂,怎么拉?」
难道自己又做出什么蠢事来了吗。萩原拾起自己刚才踩到的东西,凝视起来。刚看到这里,就见萩原慢慢地拉起星野的袖口擦起那东西上的血迹来。
「喂、喂,用自己的衣服擦啊。衣服上沾得恶心的一块一块的」
「不要啊,我这件可是小麻耶送我的礼物哦。绝不能弄脏」
小麻耶是谁,要是有女朋友的话就不要对小夜子出手啊,所以才说小白脸都不是好东西,虽然想这么说,但却无法说出口,这些真心话在懦弱的星野脑中来来回回之时,萩原已经拿起手中的四角形机械,开口说道。
「这是无线通讯机。而且,还可以使用」
萩原原本灰暗的表情,突然,啪地闪亮起来,用力地拍打着星野的肩膀。
「厉害啊,想不到在这种状况下竟然一点损伤都没有。竟然能在这种环境下找到。前言撤回。星野,你太厉害了,真的,太厉害了啊!」
就算被同性纯粹地称赞,其端正的容颜所浮现出的表情也是十分具有魅力的。何况,星野到如今向来是被美形的男人看做是笨蛋,从来没有受
到过如此纯粹的赞誉。一旦体验过后,总觉得这也让人感到心情舒畅。
小夜子也将手放上了萩原手中的无线通讯机,表情立刻变地熠熠生辉。
「虽然是很旧的型号……对了,现在来说这样反而更为有效呢。这样就能取得联络了呢!」
竟然连小夜子都变得这么高兴,星野越发得意起来,
「那就是说只要有这个,我们就能与本部取得联络是吗?」
并将手伸向无线通讯机。
三人的手在无线通讯机上交叠,强而有力地互相紧紧相握。
但是在欢乐的气氛中,
「……怎么办?联络过去没关系吧,通信」
萩原不安地向二人询问。
「但是,总之要报告一下我们三人在这里」
「啊啊,而且还要传达一下朝仓小姐想出来的对抗Leptoa的方法」
「的确是呢,就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出路,必须要当机立断呢」
萩原想要一口气按下电源按钮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用一根手指贴近嘴唇。
「……安静」
萩原将灯光熄灭,像要保护小夜子似的将身形姿势压低。
「Le、Leptoa的驱动声!?」
萩原无声地朝星野点了点头。
而后萩原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将手探向地面。发现目标物后,紧锁起双眉,将它拿起。
是夜视镜。不过原本是戴在尸体头上的。将它迅速摘下。瞬间手上所感到的粘呼呼的微温感触,强行将其赶出意识之外。
戴上夜视镜,开始观察Leptoa动向。正好是在充电中。
「小夜子小姐,请准备电磁波照射」
「但是充电用电缆线还健在啊」
小夜子所提案的通过电磁波照射让Leptoa过充电致使机能停止的战术,必须将补充能量优先度最高的充电缆线切断才能奏效。如果电源缆线被切断的话,通过电磁波供给能量的优先度就会提高,但因为程序的BUG,造成了优先度过高,就算造成过充,也不会停止接收能量,而造成过热停机。
之前是因为提前做好埋伏,预先在穴座上做了手脚让穴头无法拔出,但这次却没有。但是要接近到能对电源缆线做手脚的距离,无疑是自杀行
为。
「没关系」
但是萩原的声音沉着冷静。
「我有个提案」
边说着,边将掉落在地上的来复枪拿了起来,检查枪匣,用手感确认枪身是否有歪曲。所幸枪支完好,稍感安心的同时,将夜视镜的带子拉长,系到了来复枪的标准镜上。将夜视镜的显示,作为来复枪的瞄准。虽说视野感觉不同有些难以习惯,但是,
「被动式红外线瞄准镜吗。真是不错的用途啊」
萩原的声音中可以感受到那份沉着。潜入调查、独自秘密行动时,夜视镜都是必不可少的装备。从双筒望远镜到瞄准镜形式的,各种各样的夜视镜,与P级通讯机一样,都是萩原驾轻就熟的道具。
并且,在SAT时代曾有过被分配到狙击班的经验。不过,最近都没有进行过狙击相关的训练。而且现在更是必须一击必中的场合,不容许失败。
打算做什么?一旁的星野想要如此询问,但最后却还是闭上了嘴。
直到现在,不管发生什么状况都一定会显得轻松,换句话说就是本性开朗的萩原,现在的气氛却是迥然不同。
明白萩原所想要采取行动的小夜子想要开口劝阻太过危险,但感受到萩原突然变化的气氛,最后与星野一样什么都没说。
不能打乱萩原的集中。
慎重地架起背负着自己与两名同事生命的来复枪,强行将脑中一直闪烁不停的黄色预警危险信号排除,将微微渗出汗滴的手指扣在扳机上。
Leptoa还在充电。但是时间上来说就算随时充满也不足为奇。
萩原没有丝毫的犹豫,扣下扳机。
发射而出的子弹将仅有数厘米宽的缆线完美地贯通,切断。
「真厉害,萩原先生!」
「哦哦,太好了!」
「过去锻炼的技术呢,好,趁现在!」
进展顺利。但是,萩原脑中的黄色预警信号,却不知为什么反而正朝着红**域转变。
缆线被切断,判定为遭到攻击,Leptoa已将萩原一行认定为敌人,而朝这边直冲过来。
向着它打开电磁波照射装置进行电磁波照射。与多段式轻瓦斯枪不同,呈放射状扩散的电磁波没有可以躲避的手段。被切断缆线的Leptoa操作系统,本应该感知到小夜子打开的电磁波能量供给而产生过充现象。
但是萩原心中不详的预感猛然扩张。已经到了绝对无法无视的程度。
「不行,快逃!」
不管电磁波如何照射Leptoa,却都没有要停止的迹象,笔直地朝三人所在的地方猛地穿过,将电磁波照射装置与大型发电机撞得支离破碎。
「怎么会!」
小夜子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唯一的对抗手段,被风间所封杀,眼看着眼前的Leptoa将其破坏。
4
伊达的眉间纠结着深深的皱纹。
眼前是球体实验室某处的平面图。
虽然是随时更新着Leptoa的位置情报,但并不能完全把握。但尽管如此,在只是以无线通讯机和人力来传达情报的状况下,还是能把握到Leptoa的现状。
已经有数支LC部队失去联络。虽然安排了多套抵御方案,但不管哪一种都是命悬一线。对于不得不下达这样指示的自己感到心有不甘。
再次为了防止进一步浸水,将人派遣到浸水严重区域。必须保护他们不受浸水以及Leptoa的伤害。
要做的事不计其数,但能做到的却屈指可数。
「就算这样也必须要做」
伊达将注意力集中于派遣出去的多支LC部队的其中一支。有报告说持有多段式轻瓦斯枪的部队曾经将一台Leptoa彻底破坏。那是为了实行某个作战而作为关键性的部队。
但是已经到了约定报告的时间,这支至关重要的部队却没有传来联络。伊达拿起无线通讯机,试着联络。
等了一段时间却没有应答。果然还是被*掉了吗。
「是、是、是的」
那头传来窘迫的女性声音让伊达一时感到纳闷。LC部队中本应该没有女性才对啊。
「你、你是……」
「啊,伊、伊达司令吗?是我」
带着稍微有些顾虑的语调中却传来些许亲切的氛围。对方的身份伊达很快就有了方向。
「这个声音,是朝仓君吗?」
「是、是的。是朝仓小夜子」
「这样啊,没事太好了。不过为什么你会在那里?」
为了救助小夜子已经派遣了数人,然而却发现她的房间内空无一人。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却发现了她,让伊达松了口气。
「那么,为什么你会接听这个通讯机?是被LC部队保护着吗?」
「抱歉……呀!正被追赶,现在这个时候」
「被追赶,是Leptoa吗?」
可以听到不断传来的悲鸣之声。有什么翻倒的激烈的物体碰撞声。答案不言自明。小夜子正被Leptoa追击。但是眼睛看不见的小夜子被Leptoa追赶,应该不可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一定有同行者。刚作出这个判断,
「朝仓小姐,这边」
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
「小夜子小姐,快抓住我的手」
至少有两名。
这以后有一段时间都没有从无线通讯机中传来通讯。
最后的沉默如同侵蚀着自己一般焦躁难耐,终于在数分钟后无线通讯机再次穿来联络。
「抱、抱歉。总算把Leptoa甩掉了」
上气不接下气地,小夜子做出报告。
而后,听了小夜子详细的事情经过报告。也了解到了同行者的身份。
一名是与坂上斗真在同一个病室,调查一课的萩原诚。另一人是被报告全灭的LC部队生还者星野。
「现在你们在什么地方?」
「下、下层区域第七区B-21到B-31的通道内」
立即作答。对小夜子一边逃命还能一边把握位置感到由衷佩服。展开球体实验室的平面图,确认三人所在的位置。
真糟糕啊。
伊达露出痛苦的表情。小夜子他们逃走通道的尽头有很高的可能性存在Leptoa。
但是同时,三人所在的场所与状况,与伊达所要实行的某个计划可以说是最为吻合的。但是这样就必须使小夜子不得不背负起危险的命运。她是非战斗人员。
那么另外两名男性可以成功吗。虽然星野和萩原都是战斗人员,但星野是刚成为队员的新人,而萩原在之前战斗中的负伤现在仍为痊愈。就算
不是这样,对二人来说也是极其危险的。现在三人之所以还平安无事,小夜子的存在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在伊达烦恼之时,传来沉重的爆炸声。
在深海的某处,发生了爆炸。
5
「哇啊啊啊啊!」
火焰将叫喊的斗真整个吞没。将甲烷气体引爆的火焰将周围所在的空间全部充满。
沉没于坐标2222深海之中的自由号发出足以让其摇动的爆炸声以及地鸣。自由号的各处冒出气泡。
斗真小心翼翼地抬起埋没于地面之中的头。周围的空气依然因火焰的热量而摇曳不定,视野被烟幕遮蔽。
「没关系吧?」
由宇担心地看着斗真的脸。其中还混杂着另一种恐惧的感情。自己是不是又会从斗真眼里消失呢。这正是恐惧的来源。
「赢了吗?不会死了吧?」
斗真却带着另一份恐惧,注视着由宇。难道说,自己让由宇杀了人吗。
但是,当烟雾散去所展现的景象足以证明那只不过是斗真的杞人忧天罢了,在那里并没有看到贝鲁赛布尔和利卫旦的尸体。取而代之的是奇妙的物体坐镇在道路中央。
「那是,什么?」
将钢板弯曲张合所作成的小型围坝。明明在爆炸前一瞬间还没有的。钢板似乎是从周围剥离而形成的。
一片钢板掉落,横倒在地上。从剥落处显露出充满怒气的褐色少女的容颜。
「这种程度的攻击,可以防得住呢」
在一刹那将四周的铁扭曲构筑成防壁,防住了火焰的攻击。
构成围坝的铁板向四方飞散。从中显现出利卫旦和贝鲁赛布尔的身影。利卫旦的右手大幅向上挥起。其手臂所指的更上方,直至天花板的高度,刚才作为防壁的铁板正在盘旋。
「胜负现在才开始」
但是由宇摇了摇头,并没有采取任何战斗态势。
「不,是我胜利了」
取而代之的是胜利宣言。
「什么!」
利卫旦因愤怒而扭曲的表情突然一变。抬起的手突然无力地垂下。痛苦地抓住喉咙,舌头伸出,呼吸急促,脸色铁青,屈膝倒地。
坐在轮椅上的贝鲁赛布尔也同样神情痛苦。
「你、你做了什么?」
「青紫状态,是因为氧气不足。再勉强说话的话会危及生命的哦。这周围的氧气都被燃烧完了。应该在一段时间内会很痛苦吧」
贝鲁赛布尔从轮椅上跌落,身体开始痉挛。因受伤而体力削减的状态下,缺氧状态的痛苦会变得更严重。
「呜……啊」
利卫旦拼命地爬到贝鲁赛布尔身边。由宇在那一时刻本应有所行动。但是看着一心充满思念而拼命的姿态,由宇的心中萌芽出踌躇的感情。
爬到贝鲁赛布尔身边后,利卫旦抱着他的身体向由宇投来狠狠的目光。
「还没有结束」
利卫旦抓住轮椅,靠磁场力驱动就这样逃到房间外面。
慌忙想要追赶的由宇很快停下脚步作罢。过度追赶会有危险,作出如此的判断。
「抱歉。让他们逃了」
回头和斗真说话,却发现斗真屈膝在地。
「啊」
由宇这才第一次发出慌乱的声音。
头盔之中,斗真的脸色铁青。呼吸困难,舌头伸出。
「你的服装里没有氧气瓶啊!」
由宇慌忙将斗真带到房间外。
「啊啊,好辛苦」
「抱歉。是我的失误。但是你的话,那种程度的缺氧,我记得应该能再多忍耐一会儿的啊。的确记得在以前,你不是说过潜水时间大约可以有十分钟左右吗?」
「那是在一开始自己就有这个打算的前提下,使用鸣神流的古泳法才能做到的啊。要是一点心里准备什么的都没有的话,就算是我也没办法。说回来由宇总是太突然了。什么都没对我说就擅自想出作战方案然后就实行才会这样的啊」
斗真少有地向由宇提出长长的kang议。
「自己思考,自己察觉啊。不,对你来说是不可能的吗。但是斗真,要用你的头脑也理解的方式进行说明的话,只会白白给予敌人充分的反击时间与机会。而且要等到你的头脑理解之时,恐怕几乎所有的敌人都已经能够明白这个作战了吧。我们反而会被*掉。我和你都将陷入危险之中。你是让我采取如此愚蠢的行动吗?」
反过来却遭到更为冗长的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