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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一章 遗产的剥夺者(2 / 2)

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与耳鸣下,斗真勉强听清楚这句话。而大脑皮质编号这个词,更是让他觉得不安。

大、大脑皮质编号?

直接在大脑上写入编号,这是不可能复制的。

写、写进脑里?

斗真战战兢兢地用手指摸了刚刚受到冲击的太阳穴上方那一带,看来是没有他所担心的外伤或异常状态。

这应该不要紧吧?

目前还没有人因此出现身心障碍。

得到的回答让人搞不懂到底可不可以放心。

不用担心的,写入时有避开神经细胞。

岸田赶忙补上说明。

斗真原本还想问,在没有开脑的情况下是怎么把编号写入大脑的,但想想多半只会得到自己无法理解的答案,所以还是算了。

好了,我们走吧。

斗真把手按在胸前,闭上眼睛。不要紧,脉动已经消失了,那样的悲剧再也不会发生了。

你怎么了吗?

岸田担心地从电梯里探出头来,斗真赶忙摇了摇头,小跑步进电梯里。

电梯下降的速度非常快,快得几乎让人产生自己正在凭空往下掉的错觉,血液真冲上脑。

祸神之血,在此开眼。

父亲的话在脑中苏醒。长年来尘封的记忆,梦中所见的凄惨光景。如果是恶梦也就罢了,但那些却是事实。原本已经沉睡的事物,在球体实验室内所发生的事情触发之下又再度醒来。

你真的没事吗?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没事,只是想说好像下到很深的地方。

要下到地下一千两百公尺。

这么深?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埋在这么深的地下?

斗真瞪了伊达一眼,表示自己的忍耐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也罢,我就说明给你听吧。你应该知道峰岛勇次郎的发明所引发的事件有多危险吧?为了因应这种犯罪,我们设立了LegacyCounter,通称LC部队。然而我们也预料到,迟早有一天会发生连LC部队也处理不了的事态。只是没想到这事态发生得比我意料之中还快。

是指球体实验室的事件吗?

没错。用来因应这种事态的王牌,就放在这地底下。

王牌?

是峰岛勇次郎的最高杰作。

岸田才刚引以为傲地说完,电梯就停了下来,看来是已经抵达了地下一千两百公尺。

才刚走下电梯,奇妙的光景就映入眼帘。

地板全都是玻璃做的。对于地板下的光景所隐含的意义,斗真一时之间难以推测。

这光景非常平凡,但在这个状况下却显得极为异常。从玻璃上放眼往下望去,底下有个广大的空间,空间之中摆着沙发、电视、桌子、椅子等日常用品,地板上还铺着地毯。其中一面墙壁的书架上塞着满满的书本,藏书量可以说跟一间小型图书馆差不多,连用来隔间的墙壁都有。

整个状况就像是把一间稍微大了点的住家屋顶拆掉,从上方偷看里面的情形。

到底有谁会在这样的地方呢?这样根本一点**权都没有。

来,就在前面。

斗真在岸田博士的带领下,继续往前面走去。

这是个跟体育馆差不多大的宽广空间。

数十名举着枪的警卫站在墙边。而在挑高设计的二楼走廊上,也可以看到警卫以同样的方式排成一列,举着枪瞄准。所有枪口都对准了房间中央的一点。才正在狐疑到底是什么在那儿,需要用到这么大的阵仗

才发现就只是一名少女站在那儿。

但她的模样却不寻常。

少女身上穿着类似病患用的薄布衣服,从衣服中伸出来的手脚,都被散发着冷色调光芒的枷锁固定住。面孔也看不清楚,因为不管是眼睛还是嘴巴,都被盖住了一大片。不光是戴着脚镣,从四方墙壁伸过来的锁链还撑得笔直,将少女固定在现在所站的位置。

少女身上唯一可以让人感觉得到自由的地方,就是那头披在背后的黑发。

另外还有一种东西,也跟这个场合非常不搭调。不,应该说是一种声音。现在正以大音量播放摇滚乐,弄得整个房间都在响,吵到会让人觉得耳朵痛。

斗真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种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

正当他想质问伊达眼前这种低俗的景象是怎么回事,他又发现了另一个奇妙的地方。

被遮住眼睛、铐住手脚的少女,配上一群举枪瞄准的警卫。虽然规模非常夸张,但说这个光景会让人联想到枪决场面,倒也有几分贴切。然而其中却有一个决定性的差异:害怕得发抖的人,竟然是举枪瞄准的警卫。而且不是一个两个,是每个人都脸色铁青。

相较之下,尽管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少女却丝毫不显得畏惧,甚至可以感觉得出她还行有余力。这反了吧?斗真此时注意到了,连身旁的伊达都在紧张。

少女微微动了一下,这一瞬间,蔓延在警卫之间的紧张感又变得更为高涨。就算有人因紧张而不小心扣下扳机,也没什么好稀奇的。紧张的情绪已经达到千钧一发的地步。

只有一个地方,就是少女的周遭,呈现出一片跟她装扮大异其趣的凉爽气息。

峰岛勇次郎的最高杰作。

斗真想起了岸田博士的话。在这种状态下压倒周遭一切的那位少女,就是峰岛勇次郎的最高杰作吗?但是斗真怎么看都不像,只觉得她是一位受到不合理、不人道待遇的平凡少女。

她就是峰岛勇次郎的最高杰作。

岸田博士把在电梯里说过的话又重复一次。要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就是他的证据里掺杂了些微的悲哀。

最高杰作?

对。

他点了点头回答斗真的问题。

曲子跟平常不一样啊,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房间角落的喇叭,伊达皱了皱眉头。

这种音乐我还真听不惯。

我是想说既然都是要扰乱她的听觉,至少让她听听想听的音乐,这样不好吗?

不,如果说这样就能让她安分下来,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我可不知道她竟然会喜欢这种音乐啊。

伊达以挥不去的怀疑的表情专心倾听摇滚乐。

她什么音乐都听古典乐、流行音乐、演歌和硬摇滚都有。

扰乱听觉?

对,让她听到周围的声音是很危险的。不,不只是声音;要说危险,会刺激五官的因素全都非常危险。

岸田博士回答了斗真的问题,但每个部分都说明得不够清楚,让人根本搞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看他一脸善良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故意在愚弄自己。

该不会是她有用遗产的技术来强化过**之类的?是这样吗?

不,没这回事。她是有经过锻炼。不过以肌力来说,相信你会比她强。她的五感都很敏锐,可是并没有达到超人的地步。为了避免误会,我话先说在前面,她身上完全没有用到遗产的技术。

越来越搞不懂了,那这种待遇是怎么回事?

没空间聊了,我们走吧。岸田博士请留在这里等,我跟这位少年过去。

伊达把显得不满的岸田博士留在后头,带着斗真朝房间中央走去。少女独自一人孤伶伶的站在那儿。

斗真知道警卫们的紧张感又更加高涨了。不知不觉时,连伊达的额头上都开始冒汗。

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位少女有什么特别,为什么每个人都如此提防她呢?这个夸张过头的包围网又是怎么回事?完全找不到答案。某种不合理、无法理解但又事态严重的事情,正逐渐地发生,斗真脑中的警报也即将达到最**。

就在这个时候,有些粉末状的物体从上面飘了下来。停下脚步抬头一看,可以看到一群研究员,正从完全由玻璃铺成的天花板上观察这边。尽管地方不一样,但构造跟刚才走过的通道却很类似。被人从天花板上这样观察,实在不会让人觉得舒服。

怎么了?嗯,你想问那个啊?那是二十公分厚的特殊强化玻璃,不会轻易破裂。材质就跟刚刚我们走过的通道一样,只是这次换成我们在下面让人观察而已。

伊达边说明边走,那位全身受到拘束而动弹不得的少女就在前面。斗真原本还以为只要走近一点,多少会看出一些端倪,但却什么都看不出来。顶多看出她的肌肤很白,但这可不构成让警卫发抖的理由。

斗真就这样什么都不懂地来到了少女身前,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斗真跟伊达的存在,少女原本垂下的头抬了起来。纤细的脖子以上的部分惨不忍睹,眼罩跟衔枚深深掐进肌肤之中。

至少可以把她脸上的东西解开吧?这样太过分了!

伊达只是朝斗真瞥了一眼,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这并不重要。斗真还没想清楚,身体就先动了起来。他走近少女身边朝她问了句:你还好吗?并想要解开她脸上的束缚。

咦?奇怪。解不开?怎么会这样?

这是特别订做的电子锁。

接下伊达丢过来的卡片式钥匙后,斗真摸索着找出被她长发盖住的凹槽,拿卡片刷了过去,接着用嘴啣着卡片,小心翼翼地把束缚取了下来。

少女的脸庞露了出来。

斗真瞬间停止了呼吸。眼罩跟衔枚从他的手中掉到地上。少女的脸庞美到让他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她的睫毛长得仿佛眨眼都会发出声音,闭着的眼睛慢慢张开,藏在眼睑后的瞳孔,让人联想起无底的黑暗,深邃得不禁产生一种仿佛会被吸进去似的错觉。

如果说美女能倾城倾国,那么她的确很危险,但那已经是三国时代的情形了。

少女从正面看着斗真,眼神不卑不亢,反而是斗真倒退了一步。不,实际上他甚至没有余力退后,两只脚如钉在地上般动弹不得。

少女微微移开了视线,看了站在斗真背后的伊达一眼,让黑曜石的眼眸变得更加锐利了。

好久不见了,大概有半年了吧?

伊达的声音有点僵硬。

少女表情略显扭曲,接着把某样东西吐在地板上。原本那是一团沾满了唾液的布,大概是用来防止她咬舌自尽的吧?照理说,这种粗野的举止与她的美貌并不搭调,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又非常适合她。

好久不见。

少女笑了,第一次看到她流露出像是有感情的模样。但这感情却是那么美丽、那么凄厉,令人联想到日本刀的刀锋。

少女的视线扫过了房间中的每一个角落。每当视线与她交会,警卫们身边的气氛立刻大为改变。看来这些警卫并没有对少女的美看得入神,而是加强了警戒心与恐惧感。

戒备还真森严,还是一样胆小。

胆小没什么不好。如果胆小就能活得久一点,要我多胆小都行,尤其是跟你面对面,那更是越胆小越好。

你很聪明。

少女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

找我有什么事?

有事情要你帮忙。

我的答案只会跟平常一样。

今天非要你点头不可。

这还说不定吧?

少女随着摇滚乐的节奏,哼着有点走调的歌,混进摇滚乐声之中,让天花板的强化玻璃发出震动的声响。

岸田博士,把音量关小一点,天花板的玻璃在震动了。

不,音量跟平常一样。这可奇怪了。

又有粉末状的物体飘了下来。斗真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少女的脸上移开,朝天花板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任何异常。他用手指末起掉在地板上的粉末,这不是灰尘,摸起来像沙粒一样坚硬,灯光反射显得亮晶晶的。

这是什么?

伊达脸上带着焦躁,也探头过来看了看。他察觉到某种摸不清来路的异样,因而觉得不安。这点斗真也是一样,在心中翻腾的不安变得越来越大。不光是斗真他们,这种动摇还连锁蔓延到周围的警卫身上。

看来不是灰尘。

伊达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站在天花板玻璃上的几名研究员似乎也察觉了事情有异,显得吵吵闹闹的。

谁知道呢?到底是什么呢?

唯一悠闲的声音,从少女口中发了出来。

又有些粉末飘到了伊达的肩膀上。伊达用手指把这些粉末抹了起来,以严峻的眼神打量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睛慢慢地越睁越大,表情也转为惊愕。

关掉音乐!快!

伊达的喊叫还没结束,头上就接连传来劈啪声。天花板的玻璃上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缝,转眼间变得一片灰白,最后呯地一声巨响,玻璃一齐粉碎,仿佛雨点般掉了下来。

哇啊啊啊啊!

警卫们发出惨叫,拼命护住自己的头脸。在这样的混乱中竟然没有人误触扳机,已经近乎是奇迹了。

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某个物体就已经逼近斗真的眼前。

少女的脸近在眼前,近得让他的心脏怦然作响。少女用嘴含住了斗真叼着的卡片钥匙另一边,两个人的鼻尖碰在一起。

哼呵。

少女的微笑气息喷在斗真的鼻子上,让他失去防备,卡片钥匙轻轻松松被少女从斗真松开的嘴上抢去。少女就这样巧妙的用嘴将卡片抛到空中,以铐在背后的手接住。下一瞬间,她的双手已经恢复了自由。

这时伊达的视线转到少女身上,也才终于掌握了事态。不,说终于未免太苛求了,毕竟这个时候粉碎的玻璃都还留在空中,才正要掉到站在二楼的警卫头上。

少女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利落身手,接连解开了手肘、膝盖和脚踝的镣铐。伊达伸出手想要阻止,但少女只用一只手就轻松化解,伊达那经过锻炼的巨大身躯飞了起来。

伊达掉到地上、玻璃粉末的雨点落到地板上、以及少女重获自由,这三件事同时发生。

待在一楼的警卫跟岸田博士,被玻璃雨点打得发出惨叫。

玻璃碎片还在地板上弹跳,少女却已经展开了下一个行动。

少女离警卫列队所站的墙边大概有二十公尺,她在两秒之内就把这个距离缩减到零,途中还不忘把卡片塞回斗真的嘴上。

少女在陷入恐慌状态的多名警卫眼前奋力一跃,朝墙壁踹了一脚,以三角跳的要领攀上二楼的扶手。她轻巧地翻过扶手,跳进了看得目瞪口呆的警卫群之中。

当一名警卫倒在地上的时候,少女的手上就多了一把跟她娇小身躯一点都不搭调,外貌凶恶的冲锋枪。

好不容易有一个人有了反应,朝她开枪。但令人难以置信的,少女轻轻松松地避开了子弹,结果反而射中了站在少女背后的警卫。中弹的警卫发出痛苦的哀嚎。

其他才刚恢复冷静的警卫,一瞬间停下了动作。在这冻结的时间之中,唯有少女丝毫没有受到束缚,继续展开下一步行动。她拿着冲锋枪,瞄也不瞄,就毫不犹豫地朝排在一楼的警卫扣下扳机。脚部中弹的警卫接连倒地。他们的服装都有防弹,所以并没有出血,但骨折多半是免不了的吧。

少女用眼角做余光看着这群混乱的警卫,再度往墙壁一踹,伸手攀上破掉的天花板玻璃边缘,把身体拉了上去。站在上面房间的几名研究员争先恐后地急着逃窜。

跟你说件好情报。这个强化玻璃是有缺陷的,遇到特定频率就会变得很脆弱。那我走了。

这时才刚爬起来的伊达拿枪瞄准少女,但还没扣下扳机,少女的身影就已经从天花板上消失了。

岸田博士,把警戒体制提高到S级,无论如何都要逮住她!

伊达大吼。

从玻璃破掉到现在,只过了短短二十秒。

没想到那些摇滚乐里,竟然会有能让强化玻璃产生共鸣反应的频率,我太大意了。

只有斗真、伊达、岸田,加上十个人左右的警卫搭上急速上升的电梯。周遭的气氛十分沉重,斗真慎重地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不好意思,我有个问题想问。

什么问题?

刚刚不是说她的身体跟一般人一样吗?

这个嘛,说一般也许会有语病,不过并没有超出人体可以透过锻炼来达到的范畴。

哪里没超过了?她的动作根本不是人类做得到的!

**构造并没有超出人类的范畴。

这次换成伊达回答。

可是她的动作一点都不像常人!

身体是常人,只不过

只不过?

头脑不寻常。

头脑?脑筋看来是很聪明没错,可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丫头的身体能力,从根本上就和我们不一样。那完全是来自高度发展人体工学后达到的自我管理能力。

这是什么意思?

她能够掌控每一条肌肉纤维、骨骼的架构与心肝能力等等所有的状况,汇整这些资料,瞬间在脑中建构出可以实现的动作。将身体的动作效率提升到极限,经过最佳化后重现出来。不光是自己的身体,周遭的所有状况全都会被她转换成数据,并在脑中以惊人的精确度进行模拟。对那个丫头来说,让身体做出动作,意味的并不是运动,而是一种头脑劳动。

不知道是觉得哪里好笑,伊达说到这里就自嘲地笑了笑。

就那丫头的立场看来,我们的动作太没有效率,是在浪费体力。

斗真在脑中反刍伊达的话。他可以理解意思,但是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做到吗?斗真不禁自问自答起来。不,这问题没有意义,毕竟已经有人亲自实践给他看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关在这么深的地下?

啊啊你不提我还忘了,之前的确没跟你说过啊。

接着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唯有显示电梯楼层数的仪表板飞快地转个不停。

她她的名字是

就在这时,电梯毫无预兆地停住了。只剩上升的劲势留在身体上,让脚跟浮了起来。灯光也熄灭了,周遭陷入一片漆黑。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停电吗?

怎么可能,这里不可能停电。电源应该有经过三层管理啊。

数秒后,紧急照明的红色灯光亮起,让他们得以勉强看见周遭。

岸田博士,有办法掌握现况吗?

可以的,看来通讯系统还能运作。

岸田博士忙碌地操作着设置在电梯内的终端机,没多久就有人声从喇叭传了出来:

岸田博士,您还好吗?发生很严重的事了。

是木梨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主电脑LAFI二号机被不明人物骇了,现在从第六区到第十二区,以及第十五区,都已经可恶,第二跟第三也不行了吗?现在以上各区的控制系统都失效了。

你说什么!

还在持续进行。

对方是从哪里骇进来的?赶快去查!

已经在查了。请等候十秒啊啊,第五、第十四、第十六区也都不能控制了。

接连传来的报告,让斗真想起了一件事。球体实验室之前也是这样束手无策地遭到入侵。当时的惨剧在他脑海中苏醒过来。

报告之中还掺杂着耳熟的字眼LAFI二号机。名字跟管理球体实验室的电脑一样。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一号机跟二号机的差别而已。这里也是用同系列的电脑在管理吗?

逆向探测成功,是从第二十七区,研究所的下层骇进来的!

可恶,果然是那丫头吗!

伊达粗暴地捶了墙壁一拳。

斗真总算了解伊达为什么非得来这里见那位少女不可了。

要对抗占据球体实验室的狡黠集团,就得具备这种惊人的骇客能力吧。

在慌乱的气氛下某种机械的驱动声从电梯下方传了过来。

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喂,有电梯在动,这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只有一部电梯的电源正常运作,是从最下层通往地上的六号电梯。搭载重量是四十一公斤。

四十一公斤跟她一样。

岸田博士脸色铁青。

竟然耍这种小花样。她是打算把我们困住,自己悠哉地坐电梯逃出去吗?

从下方升起的电梯追过了斗真等人所搭乘的电梯,往上方消失。

紧急停止LAFI二号机,赶快强制关机!把所有系统切换成手动。

岸田博士大声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所有系统的99.5%都会无法使用。

我明白。LAFI二号机,实施紧急关机。

一瞬间,灯光又熄灭了。

关机程序完成,所有系统转为手动以及保密线路。

用手动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恢复这里的电梯电源?

要花五分钟来复原。

太慢了,三分钟。不能再久了!

岸田博士第一次用吼的。

我会尽力。已经掌握到即将关机时的NCT设施状况了,要传送过去吗?

麻烦你了。

电梯内终端机的画面上,可以看到显示下载进度的指标慢吞吞地动着,所有人都注视着横条跑完的比例。

那部电梯停在哪里?

在第七层跟第八层之间。

检查第七层跟第八层通往外部的门锁状况,还有通风口也要。所有可以预见的逃走路线都要查。

看着伊达所指的图面,岸田博士马上接在伊达之后补上几句:

这里跟这里,还有这里也是,可以想见的逃走路线有三条。除此之外的门都已经上锁了,现在没有通电,是不可能打开的。

我知道了,立刻把所有警卫都集中到那边去,用手动方式关住门后焊死,彻底封死所有的逃走路线。

我明白了。啊电梯的电源已经复原了。

电梯再度动了起来。

一直旁观的斗真,脑海中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有某种很在意的感觉,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弄错了;不,是被人误导了。这不是推理,蛤他就是这么觉得。

电梯终于抵达地上,所有人都走了出去,只有斗真留在里面。

你在做什么?赶快出来。

对不起。

斗真只留下这句话,然后按下显示最下层的电梯按钮。伊达与岸田博士惊讶的表情,消失在门的另一边。

抵达最下层之后,斗真知道自己的直觉对了。

在显示警报的红色灯光闪烁下,所有士兵都倒在地上。调查了其中一人,发现士兵还活着,让他松了口气。

这证明了有人在斗真他们搭电梯上去之后来过这里。

发生紧急事态,发生紧急事态。所有系统关闭。

电子语音的紧急警报声刺耳地响个不停。

发布ADEM法击剑E999号命令,所有留下的职员,请立刻搭乘紧急逃生用电梯离开。发生紧急事态,发生紧急事态。

紧急逃生用电梯?

应该不是指他刚刚搭着下来的电梯吧?刚刚他们说过因为电脑关机,所以得用手动方式接上电源。这也就表示所谓的紧急逃生用电梯,肯定不会受到这些限制。

刚刚搭下来的电梯对面有三个门,斗真把目光焦点转了过去。门的上方有着标示板,显示这是紧急逃生用的电梯。记得刚刚来的时候,所有的门都是关上的没错。但是现在门却开了不,只有一扇门是关着的,这表示有人搭了电梯。

斗真走进开着的门后按下按钮,电梯随即以惊人的速度开始上升。还来不及觉得耳朵痛,电梯就发出了叮的一声,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这里多半是地上的楼层。

门打开后看到一条很长的通道,远方可以看到少女的背影。像是病患用服装的下摆随着跑步动作轻飘飘地摆动。是那名少女。

少女回过头来。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足以一口气夺走思考力的美貌就在那儿。

电源都停住了,电梯竟然还会动啊。

斗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直接把刚想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正好相反,就是因为电源停住了才会动。紧急用的电梯怎么可以一停电就动不了?这是用独立的气压系统推动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来还真是没错。

斗真十分佩服地点了点头,少女用严峻的眼神看着他点头。

你为什么看得出来?

咦、咦?看出什么?

为什么看得出那部电梯是诱饵?

啊,不是也不是看出来,只是觉得而已。觉得有点怪怪的。

所以才注意到这里的紧急逃生用电梯?

也不是说有注意到,只是想先往相反方向找找看。既然要把人引开,应该都会往相反的方向逃跑吧?而我这样一找,就真的发现好像有电梯在动,然后搭着电梯上来就碰到你了。

少女的表情变得很受不了似的。

那,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打算把我留在这里吗?

啊,这个啊,老实说我还搞不太清楚状况。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带到这种地方来。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被关在那么深的地下而且搞不好伊达先生他们才是坏人。

说着说着斗真觉得为难起来,搔了搔头。

你说怎么办才好?

不要问我!

少女似乎生气了。只见她转过身去,迈步走在漫长的走廊上。

等、等我一下。

少女没有慢下脚步,斗真赶忙朝那有着及腰黑色长发摇曳的背影追了过去。

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可以请你至少告诉我名字吗?

峰岛由宇。

少女头也不回地把名字告诉他。

峰岛由宇啊?这名字真不错。峰岛由宇峰岛这峰岛该不会是?

搞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啊?你还真是悠哉到让人难以置信。

可是你、难道、该不会是

看到斗真的嘴像金鱼似的不断开合,自称由宇的少女投来冰冷的视线。

你猜得没错,我就是那个众人忌讳的疯狂科学家峰岛勇次郎的女儿。

本人?

有假货的话还请务必让我看看。我倒觉得被囚禁在这种设施的地下深处,就已经是再好不过的证据了。

咦?可是就算你是他女儿,为什么得被关在这种地方?

我的头脑里装满了峰岛勇次郎的遗产知识,里面也有不少知识很危险,这已经构成足够的理由了。

由宇丢下呆立不动的斗真,快步沿着通道往前走。

等、等一下,等我一下啦。

斗真从后面抓住由宇的肩膀,但世界瞬间倒过来。虽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自己被摔了。斗真立刻翻转身体,用四肢柔软地着地。

斗真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就发现有东西已经逼迫到自己的鼻尖。他还来不及理解那是什么,就挨了一记猛烈到几乎要把他脖子扯断的冲击。身体朝正后方转了整整一圈的途中,斗真才了解到那是人的脚掌。还好她没穿鞋子,要是有穿鞋子,现在脸部一定是惨不忍睹,这一踢蕴含了足以掏空意识的锐利度

可恶!

斗真先用脚在背后的墙上着地,接着才下到地板上。

原本以为她还会趁胜追击,却什么也没发生。不仅如此,甚至连由宇的身影都没看到。不管是前方还是左右,都只看到没有地方可以躲的长通道与水泥墙。唯一剩下的地方就是

斗真想也不想就往旁边一跳,紧接着一阵惊人的冲击,从正上方打在他的后颈上。原来由宇运用惊人的跳跃力与滞空时间,从正上方进行攻击。

斗真立刻扭转身体,好不容易把力道卸开。

降到地面上的由宇根本不用任何准备动作,就直接灵巧地做了个后空翻,跟斗真拉开距离。一连串的动作就像羽毛一样轻盈,简直像是没有体重似的,连声音都小到几乎听不见。

卸力的手法相当高明。

由宇兴味盎然地眯起了眼睛。

一般人早就昏倒了。

斗真按住鼻子,提高声调:

可以问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吗?真的很重要。

要问你尽管问,只是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回答你。

不,这很重要,要是你不回答,我会很为难。

由宇耸了耸肩膀,看来是在表示爱说什么随你便。于是斗真下定了决心。

请问,你该不会没穿内裤?

啥?

不知道是不是一瞬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少女的眼睛睁得老大。

不,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没穿内裤。毕竟你穿着这种好像要到医院接受检查的衣服

少女的眼角越提越高。

这种时候呃,这个,偷瞄到了算是不可抗力吧?

鲜血从按住鼻子的手指缝隙间流出,大滴大滴掉在地上。

啊,你不要误会,这鼻血是因为被你踢到才流的。

由宇的眼角提得不能再高,脸色涨得通红,有够可怕。斗真深切地理解了那些害怕的警卫当时是什么心情。

要是那么想看我没穿衣服的样子,来当这里的员工就行了,随时有得看。

压抑着怒气的声音颤抖着。

咦?为什么?

我没有**权。

斗真想起了在研究所看到的奇妙房间。构造就像是把住家的屋顶拆掉,还有一群研究员从上往下看。要是住在那种地方,的确是没有任何**权。对于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来说,这样的居住环境实在太残酷了。

你该不会不对,应该说你果然在生气?

还不是因为你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不要脸的家伙!

大概是怒气达到顶点了吧,只见她用力踹了地板一脚。她发脾气的声音,在水泥走廊上四处回荡。

我才没空理会你这种笨蛋。

由宇把感情从脸上除去之后,就丢下斗真不管跑了开去。样子好像是在说不想理他了。

就说等我一下了嘛。

连斗真自己都越来越搞不懂到底为什么要追她了,大概有一半是在赌气吧。好不容易追上她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走廊的转角。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呆呆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过了转角后会接上一条非常漫长的走廊。在遥远走廊另一端,可以看到被切成方形的光亮。那光线有着阳光的柔和与温暖,不是人工光线。

由宇的大眼睛忘了眨,一心一意地注视着那方形的光亮。

啊啊啊。

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嘴唇不停颤动。这该怎么形容才好呢?欢喜、悲伤、惊讶、不安,有太多的感情融在一起,化为呜咽声散落出来。

是风?

在风的吹拂下,长发温柔地荡起波纹。

由宇好像要抓住看不见的风似的,将颤抖的手往前伸了出去。她整个人就像被手拉着走一般,身体往前倾斜,奔了出去。

觉得自己千万不能离开她的斗真,也拼命从后追去,但距离却越拉越开。他的脚程绝对不慢,甚至可以说是很快,只需十秒多就能跑完百米。然而他跟由宇之间的距离,却呈加速度地越拉越远。

强力优美的跑步姿势足以媲美骏马,只知朝着光明跑去的身影显得纯真。然而这样的时间却唐突地宣告结束。

跑在前面的由宇突然倒了下来,她并不是被什么东西绊倒。倒地的方式很不自然,甚至没有想要爬起来的样子。

你怎么了!?

好不容易赶上的斗真想要抱起由宇,接着斗真就在少女的脸上,看到了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表情。

由宇的手指掐进了左胸,发出痛苦的呻吟。大量汗水从她的额头流下,在地板上淌了开来。因难受而扭曲的表情,仍然不损原有的美丽,只有眼睛仍像野兽一样,发出渴望的光芒。她一心一意朝光亮前进,仅靠手臂的力量想拖动整个身体。

你还好吗?

不要碰我!

由宇挥开了斗真的手。

可恶,偏偏在这种时候。就只差就只差那么一点。

掐着胸口的手指掐得列深,血都渗了出来。

啊咳咳咳。

才刚想她怎么会突然开始咳嗽,就看到血块洒在白色的地板上。

就只差那么一点了。

不知道是不是懊恼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少女白嫩又纤细的手敲打着地板,但连这个动作都没了力道。

外面

由宇使尽最后的几分力气伸出手去,想要更靠近光亮,但她终于用尽了力气,手也慢慢往地板垂下。

斗真接过垂下的手臂,抱起意识模糊的由宇。对他来说,这个少女是什么人、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都已经不再重要。要是看到这样的场面还不站在她这边,根本就不是男人。斗真的思考非常单纯,下定决心之后的行动更是迅速。

他抱着由宇,开始朝着有光线射进来的出口走去。

由宇半开的眼睛,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光线。她已经几乎没有意识,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正被斗真抱着。

坂上,真亏你拦住了她,这可是大功一件。

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从斗真的背后传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伊达先生,请让我们走。

不行。

伊达背后有着好几名已经举起枪瞄准的警卫。

我不能接受。

不要让自己有这种天真的想法。你多少也见识到这丫头有多可怕了吧?轻伤者十八名、重伤者十二名。全是这丫头干的,你懂吗?

可是

斗真说不出话来。

这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声,照进光亮的门即将慢慢关上,来自外界的光亮渐渐变细。随着光亮渐渐黯淡,由宇的眼眸中所蕴含的悲伤色彩也越来越浓。

当斗真打算开始往前跑时,便立刻有枪声从他耳边擦过。

不要动。

他只能乖乖听话。

门板发出冰冷的金属声,断绝了外界的光线。同时斗真怀中的由宇,也突然变得沉重。她昏了过去。

5

当由宇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刺眼的灯光。

意识还很模糊,无论是自己或周遭环境的状况,都还没办法掌握。就连想要看看四周,也使不出力气,只让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你醒了啊?

有人进入自己模糊的视野之中。明明听过这个声音,却认不出是谁。意识依然持续混乱着。

脉搏跟脑波都稳定下来了,已经没事了。

就趁现在完成那个处置吧,再被她闹一次我可受不了。

由宇的手臂被人抬了起来,涂了些什么东西,有酒精的味道。接着是一阵小而锐利的疼痛,她被人打了一针。

你听得见吗?刚刚注射的液体里头,大约含有一万个极小的胶囊,里面装的是八十七种致命毒素。

由宇微微睁开眼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模糊的视野中慢慢连出轮廓,站在那儿的就是她最讨厌的人物伊达。

胶囊的溶解时限是二十四小时,一旦超过这个时间,里面的毒就会要了你的命。别打逃亡之后自己制作解毒剂的主意,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在二十四小时以内,做出将近一百种的解毒剂吧?

原本还想开口,但最后还是算了。她现在的身体没有余力去反唇相讥。

想要活命就乖乖协助我们,把你的知识借给我们。

这个时候,一道由宇最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岸田博士。

伊达先生,这太乱来了!竟然要让她参加球体实验室占领作战!她才刚刚发作过啊!

岸田博士,这事应该早就有结论了。我刚才也说过,作战是从十八时开始,还有时间让她恢复。

只有五个小时!我反对!你是想要了由宇的命吗?

她死不了的。虽然觊觎遗产的犯罪发生过很多次,但是这次的对手很难缠,我需要这丫头的协助。

请至少让我一起去。

不行。

可是!

先把强心剂准备好,免得她再发作时没办法应付,我的话说完了。

伊达先生!

等这丫头意识恢复到可以说话,就问问她需要些什么。

伊达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你还好吗?我会想办法的。

岸田博士也在留下这句话之后,就从伊达身后追了过去。人的声音消失之后,周围只剩下无机质的电子声。

由宇的视线转回天花板上。电灯的光只显得耀眼,却没有温暖,跟那个漫长通道尽头的方形光亮不一样。

终究没能走到。

由宇咬紧嘴唇,发出不成声的悲叹。<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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