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去,绝对是利人利己,妹妹昨日已看过太后了,只因臣妾是你妹妹,太后都不给以好脸色,姐姐去就更可想而知,妹妹希望姐姐别去,一来为姐姐你好,二来也是替太后着想,太后这病是给气出来的,姐姐和皇上此时同去的话,恐怕……”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若琬转过头盯着榻坐上的颜煜,有些无奈的缓缓道,
“煜哥哥,你还有朝政国事要忙,那你先去吧,我待会儿再去。”
“皇上可以放心,呆会儿臣妾会陪姐姐一起去。”
若芷连忙在旁边附合了一句,既然他都说她知己知彼了,那她也该不负众望的让他满意喽,若是让姐姐一个人去,他岂会放心呢?
象征性的掸了一下紫金色龙纹锦袍的下摆,他缓然起身,轮廓分明的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纹,只有一双琉璃般剔透闪亮的褐色眼眸,却似幽幽的深潭,永远让人望不见底,仿佛只要一不留神,就会将心魄摄入这一片幽深中,万劫不复。
慈安宫的这道门槛,实际上他并不是常常跨过,是刻意的忽略,或是逃避纠葛。每一次发病的时候身心所饱受的摧残折磨,他会刻骨铭心的恨,阴影早已深深印在心底,无时无刻……
可是亲眼看到如花一样衰败凋色的太后,这一次是真的,真的是风烛残影,那种感觉就如同拿着剜刀狠狠在他心里绞动,是痛,亦或是恨,躺在镂雕梨木金丝帐内的人——他的母亲,一个比虎狼还有心冷的女人,却实是给过他生育之恩,不可否认,十月怀胎,他的身体内流有她的血。
血浓于水,纵然他已心如磐石,原来还是会有一丝不忍的……
“太后娘娘,皇上来看您了。”
两旁的侍从垂首侍立,只有床榻边的一个贴身伺候的宫女,凑向枕边,低声轻轻唤醒太后。
颜煜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不愿多做打扰,正欲转身离开,不料太后睡得极浅,这一声轻唤,已让她醒过来,有气无力的嗫嚅道:
“怎么来了就走啊?这么不想见到哀家吗?”
“母后倒是多虑了!朕方才是不想惊扰了您老人家安歇,若是不想见,朕又何必来这一趟呢?”
回过身慢慢解释道,见几个宫女太监一起扶将她起来,太后在床沿边上示意的拍了两下,颜煜不动声色的上前在床沿边上坐下。
太后见他只是干坐着,脸上的表情迷离难以捉摸,又默然不语,胸口一时堵得慌,索性挑开了话明讲,喘着气,断断续续的道:
“皇上啊,哀家真正是为了你,枉费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后宫里哪个女人是没长心眼儿的,越看着单纯,才越是不简单,依哀家看,这皇后就最不简单,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心里面儿狠着呢!就说她能生孕,我想也未必肯给你生,她和贤王从前是什么关系,你也别想瞒着哀家,哀家已经一清二楚了,如今贤王虽死,这个小的却被她养在身边,什么企图,这不明摆着吗?”
满屋子的侍从都不曾遣退,殿内鸦雀无声的,太后声音虽弱,每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清晰不过。<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