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啊?这个是兰曦告诉我的,他是听你的暄哥哥死前说的!”
白衣说话时表情有些不自然,若琬虚应了一下,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察觉。
相比东岸,西岸的街巷倒显得热闹了许多,小户人家筹办年货的是络绎不绝,车马人潮涌动,或许是这里的冬天即使下雪也没有舜安那样的冷吧,路上的行人竟然要比冬天的舜安还要多。
而且街上卖着许多舜安没有的奇珍异玩,小摊小贩价格也很便宜,白衣拉着她一路东逛西窜,尝遍小吃,买了一堆精巧小玩意,若琬却根本无心这些,就算被白衣逼着勉强露一个笑容,都比哭还难看。
“白衣,我们回去吧。”
若琬央求道,她真的不能再逛了,逛不下去了,心像被慢慢撕开成两边,
白衣拉她时,她会想到暄哥哥拉她窜人群;
白衣为她挡开人群时,她会想到他凶狠教训撞到她的人
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可能联想到暄哥哥,联想到他,心中的闷气积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害死暄哥哥的凶手,她不能,也不该再想他了
无意间,一个人猝不及防的撞了她一下,穴身而过时,她眼眸怔了一下,那个人往她手中塞了一个纸团,她顿住脚步回过身去张望,那人早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怎么了?”
前面的白衣转过身来,只见她松开了牵起的手,去打开手中的纸团,白衣凑上来瞟了一眼纸团上的内容,不由惊诧,
“他让你现在去见他?不行!万一他识破了你的计划,那你会很危险的!”
“我要去!”
若琬咬牙说道,一天天拖下去,总有一天这些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决心会在那些温存的回忆中消失殆尽的,那样的话,她怎么对的起暄哥哥?如果失败,就死在他手上吧,那样的话,欠他的一条命也可以还了!
“兰曦还在招募人马,他暂时还不会和皇上正面交锋的,这悦来客栈还是皇上的势力范围,如果你硬要去的话,那我陪你!”
若琬深深的看了白衣一眼,眼眸里充满了感激,
“谢谢你,白衣。”
白衣回视着她,清亮的眼眸里含着隐痛,也像是下了某个重大的决心,兰曦,如果若琬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不会原谅你的
两个人站在客栈门前,若琬抬头望了一眼,“悦来客栈”——好熟悉的名字!记得在汉中城的时候,那家客栈也是叫悦来吧!
“若琬,你不知道吧?东朝的每个城几乎都有这家客栈。”
白衣也瞄了一眼,目光又警惕的扫向四周,习武之人都是观察入微的,她早已察觉出这条街上的往来的客人及摊贩都是伪装的,笑了一下并不点破,这时店掌柜已经笑着迎出来了,眉宇间的殷勤更让人觉得可疑,若琬踌躇了一下,与白衣一起抬步跺入。
店内有许多客人,目光却似都盯在她们身上,若琬不自在的垂下头一直往前走。
到楼梯口时,店掌柜忽然说二楼全被客人给包下来,那位客人只让若琬一个人上楼,白衣被拦在了下面。
两个人分开前,白衣又小声叮嘱了她几句,
“给你的东西都放好了吗?一切小心,有任何变动,就大叫一声,我在下面!”
若琬点了点头,上了楼梯。
刚跨上二楼楼梯口时,一个冒冒失失的小二突然冲下来差点把她撞下去,幸好店掌柜及时在身后撑住,虚惊了一场,她连忙谢了掌柜几声,那店掌柜气势汹汹的骂了小二一顿,她连劝了几句,才让小二灰溜溜的跑了。
二楼都是由一间一间厢房构成的,廊顶上悬着荷叶式坠缨花灯,脚下铺着红色地毯,别致又富丽。
在二楼的廊间,她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那个人,心里不禁惊骇一下,是那个儒服老者——胡广!见到她,胡广用笑打了个招呼,很快便从她身边闪过去,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他拐个弯没了人影,也不知是要去哪儿。
若琬边走边想着,已是满脑子疑惑,这个人不是之前投靠颜兰曦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她有些混了,他到底是属于哪一边的?看起来和他父亲差不多的人,是奸臣?还是忠臣呢?
“到了,客官自己进去吧!”
耳边突然传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回过神,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这条长廊的尽头,店掌柜指了指右边的厢房,然后笑着转身离去。
她一个人伫立在门前,又望了一眼对面紧闭的朱漆房门,只有这间的房门是金漆镂雕图案,光从装饰上也能辨出这间是最好的厢房,整条长廊上是空荡荡的,除了她以为,看不到其他任何人。
是啊!她想起来了,他把整个二楼都包下来了!
正面朝着房门,心突然扑通扑通跳得好快,她伸出去的手迟疑了一下,又陡然缩回来,进去了以后,便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来了吧?
低头凝视着颤抖的手,她竟然希望那个人不是自己!
心里更加自责挣扎——若琬,你傻了吗?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因你而死的暄哥哥?暄哥哥,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啊十年的记忆,你都忘了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