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海里似乎是缠了一团的线，纷纷乱乱理不清思绪，找不到开头，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刚刚闹得最大声的几个大臣，才冷声道：</p>
“此时容后再议。”他顿了顿，又道：“退朝。”</p>
散了朝，没有那些嘈杂的声音他才觉得好些。头疼是老毛病了，因为两广汛情一事他好几日都没合上眼，头疾便越发严重，好在如今事情解决，他在坤宁宫才睡了第一个安稳觉。</p>
回到太和殿，他看着桌上堆满了的折子，那种烦躁和疲惫又浮了上来。</p>
陆公公察言观色，连忙上去帮皇帝轻轻揉按太阳穴。</p>
“这些折子都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儿，陛下连轴转了多日，您不如休息片刻再来看。”</p>
皇帝摇了摇头，打开了一道奏折，他提起御笔，朱砂在上面点了点，又顿了下来。</p>
果然是疲惫，脑海里思绪略感阻滞。</p>
他叹了一口气，又重新落笔，只是今日不如往常那般通顺，批阅这些奏折的时间多了两倍不止。</p>
过了晌午，风云忽然骤变，明明前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乌云密布，狂风呼啸。</p>
狂风吹进大殿，案上纸张飞扬。</p>
陆公公眉头微皱，连忙上去关窗，皇上刚歇下一会儿，可别着凉了。</p>
“陆总管，定王进宫了。”</p>
门口走进来一个宫女，贴近了陆公公的身旁压低声音道。</p>
陆公公眸底划过一丝意外：定王这个时候进宫做什么？</p>
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还被关在听雨阁的楚二小姐。</p>
“怎么了？”</p>
屋内响起了皇帝的声音，陆公公赶紧掀开帘进去，在他身边低语了几句。</p>
不一会儿，明黄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p>
因为气温的骤降，陆公公又给皇帝披了一件外袍，扶着他的手臂落座。</p>
“让定王进来。”他道。</p>
声音落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p>
“参见皇上。”</p>
皇帝视线落到厉封羽身上仔细打量，又对上那双狭长的凤眸，见他眼眸灵动，知他那眼睛确实是好了。</p>
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他面上露出喜色：</p>
“果然是好了？朕见你起色也比上一次进宫好了不少，看来痊愈有望。”</p>
厉封羽微微一笑，“臣这身子自己清楚，是被批过命的，现也只是金玉其外。”</p>
这命还是他重伤从西疆回来时，定国寺主持净空大师给批的，那时太医院束手无策，净空大师耗尽修为保了他一命，第二天便尽损圆寂了。</p>
他圆寂前曾说，以他的修为只能保他六年的寿命，如今已经过了三年多了，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p>
果然，听到他的话，皇帝默了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道：</p>
“现在眼睛能好，其他的未尝不可恢复，你不要灰心。楚家那丫头还是年轻了些，一会儿朕派院正来给你瞧瞧。”</p>
厉封羽没有拒绝。</p>
他知道皇帝不亲自确认他是否解了蛊毒就不会心安。</p>
“说到楚家那丫头，还不知皇兄将她留在宫中是什么意思？永安侯府是功勋名门，无缘无故抄家恐怕不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