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也不算。”温言看着她难得的讶色,笑得灿然生辉,“托我们运的货都是价值连城,运费也不是一般人出得起的。”
探春恍然道:“原来你们是海上镖局。”
这倒是适合这些武艺高强之人的行当。
“也可以这么说。”
温言笑答一句,转身向彦御道:
“彦叔?可有什么问题?”
彦御核对好最后一件货物,回身道:
“问题倒是没有,数目都对,货物也无损伤,只是雇主张老爷遣人来说这批货十分贵重,想请我们直接护送到他府上,公子你看……”
温言略一思索,道:
“这样的情况过去也曾有过,算不得破例,便雇几辆车来运过去罢,派几个武艺好为人也机警的弟兄跟着。”
彦御答应了,却不就去,温言知他还有话说,便道:
“彦叔有话不妨直说,贾姑娘与言有救命之恩,且共过生死,不必瞒她。”
彦御忙道:
“不是要瞒着姑娘,是老朽不知如何向公子开口。”
温言听说便道:
“彦叔是在下的长辈,如有教诲言自当遵从,何以如此犹疑?”
彦御叹一口气,试探着说道:
“教诲不敢当,是那夏老爷……唉,公子可知夏老爷膝下无子,只有一位年方十八的千金?”
温言被问得没了头绪,点点头道:
“这又如何?”
“那夏老爷与公子曾有过数面之缘,因见公子风流倜傥,翩然如玉,便起了……”
“起了什么?”
见温言犹自不解,彦御又难以启齿,早已明白过来的探春掩唇一笑,对温言道:
“起了招婿之心,要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千金许配给你呢,这还不明白么?咯咯咯……”
彦御对探春投去感激的一笑,他心知公子对女子向来是彬彬有礼却从不留恋,此事夏老爷托了他,他虽也觉得公子到了成家的年纪,却也不知他究竟有无此心。
此外夏老爷本人倒是为人正直,和善可亲,却到底没见过夏家小姐,想来那样大富之家的独女只怕难免有些小姐脾气,若果非贤淑,岂非误了自家公子?
因此他踌躇多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小心翼翼地暗示一番,哪知平日里才智过人的公子此时却似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正急得没法背探春一语道破,他不由松了口气。
温言一怔,没想到彦叔期期艾艾地模样竟是为了此时,他看了看一旁盈盈浅笑的探春,心底忽地生出一阵气恼,便赌气道:
“那便去瞧瞧罢,夏老爷一片苦心,在下岂能辜负?”
彦御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闻言大喜,一叠声唤沁儿为公子准备衣服。
探春听他说要去夏府“相亲”,心底蓦然一滞,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孤岛上醒来时躺在他怀中的情景,心中一乱,忙道一声:
“我和侍书也上岸去转转,天黑前定然回船,你们自去忙你们的罢。”
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温言的心似被揪住一般,微微地疼起来。即便已经决定放弃,即便只想珍惜眼前,可是看着她对自己的毫不在意,他却仍然无法完全释怀。
走在繁华的街市上,侍书像出笼小鸟一般雀跃,不时东瞅西望,拉着探春从一个摊点飞跑到另一个,看得跟在后面的郑武一阵紧张,生怕一个眼错不见两人便被熙攘的人流淹没。
一阵响亮的鸣锣之声惊醒了心不在焉的探春,一顶华彩小轿被一群丫鬟仆役簇拥着迎面而来,透过软烟罗制成的纱幔,里面一个窈窕的身影隐约可见。
“这是哪家的小姐?好生气派啊!”
“你不知道?这是夏家老爷的独女,听说是个才色双全的大美人儿哪!谁要是娶着她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哟!”
耳边的议论声渐渐远去,探春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沉默半晌,忽对侍书疲惫地说道:
“咱们回去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