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姜远笑道,“我们去向天子推掉这桩婚事。我就无牵无挂独身上阵,费小姐你也可以避免早早做了寡妇。”
“那我更希望你上阵能有所牵挂,知道躲着些刀枪。”她拦住姜远抬头望着他认真地说道,“我是不会后悔的。如果你觉得我不好,现在也可以反悔。”
姜远笑了一下,抓着她的肩膀把她转了个身,边推着她往前边走道:“时候不早了,还有几步路,我送你回去吧。”
……
送费芸葭回府,姜远回到馆驿时已经日暮,看到玉瀛和鹿迷两人相安无事的样子,他微微松了口气。
“见到那费小姐了?”
“见到了。”
“看你神色,似乎相当愉快啊,所以李副尉是说中了?其实是两个好消息?”玉瀛说着去拿桌上的茶盏。
“有些话说开了就好受了,哎,不用倒茶。”姜远制止了她,示意她好好坐下。
玉瀛听话地坐下,身姿端正等着他开口。
姜远在她对面坐下,挠了挠头露出苦恼之色,因为不知道该从哪里起头。
想了想去,他觉得还是开门见山不绕弯子比较好,于是对她说道:“我和费小姐的婚事应该定了,其实这件事本来是去南中之前天子和义父就商量过的,不过那时候我想方设法推拒……”
“然后你就惹恼了天子,得到了去南中那个苦差事?”玉瀛微微挑眉。
姜远愣了一下,眯起眼睛问道:“李副尉告诉你的?”
玉瀛抬手掩口讪讪而笑,没有否认,但还是设法圆场道:“也不难猜。”
“确实是这么回事。”姜远承认了。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玉瀛无奈苦笑,“姜参军你和费小姐的婚事竟然改变了我们那么多人的命。如果那个时候你顺从安排,现在我就不会在这里了。也许我们永远不会相见。”
“朱巡和左毓也不会双双暴死,南中依旧隐患重重。”姜远撇了撇嘴,“从结果来看,我做的选择大大有利于国家。”
玉瀛颔首轻笑:“从结果来看,确实如此。只不过,对于你和费小姐而言,却没有什么改变。”
“我想还是有的。”姜远说道,“有句话说强按牛头不喝水,我也不喜欢被人逼着去做事。如果当时真的忍下意气服从了安排,也许我反倒会迁怒于费小姐,故意疏远冷落她。”
玉瀛说道:“于是现在你终于发现她是值得你善待的人了?之前在且兰的时候,我问你是否有心上人,你虽然没有回答,但神色似乎是不置可否。”
姜远点了点头,虽然动作缓慢,但眼神却十分坚定。
“那是好事。”她颇为认同地说道,“姜参军年纪也不小,是该成家了。”
姜远对她突如其来的这种姐姐长辈般的语气感到很不适应,本来脑海中思绪清晰的话也一下子忘了,顿时想不起自己原本打算说什么。
他听到玉瀛紧接着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无论魏国也好吴国也罢,都有把前方兵将的家属留在后方作为人质的惯例,像姜参军这样的人才若是孤身一人,怎么能叫朝廷放心呢?”
姜远义正辞严反驳道:“此非仁义之举,我朝没有这样的规矩。”
“所以当年吕蒙渡江,糜芳献城,你们关将军手下百战精锐的荆州军转瞬即溃。”玉瀛一针见血地说道,“如果关将军部下兵马的家属不是都在江陵而是在成都,即便丢失整个南郡,关将军也不至于身死临沮。”
姜远感到一阵头晕胸闷,再度领教到了玉瀛伶牙俐齿的厉害。关羽失荆州和夷陵覆军、街亭兵败简直是蜀汉粉丝的三大恨事,也是他几次重读演义都恨不得跳过去的。
“别说了别说了……”姜远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