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坐在原地发呆,总觉得剧本不该是这样发展的,在他的想象中,费芸葭应该会对此事激烈反对抵死不从才是。
不过虽然眼前的费芸葭没有表现出激烈反对的样子,但方才从她口中说出的“顺从”这两个字还是让他觉得分外刺耳。
那感觉就像是被君权和父权压得喘不过气来,只得向他们卑躬屈膝。
“你还不走么?”费芸葭幽幽地问了一句。
“在下告辞。”姜远回过神来,心情复杂地退出了偏室,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听到合门的声音,费芸葭猛然抬起头。
她用手掌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无声地笑了一阵,但随后眼角又流下泪水。
……
从费芸葭处告辞离开,姜远在尹宗的讲堂外站了一阵,看诸葛瞻似乎在里头听得入神,于是便撇下他独自离开了读书台。
回到下榻的馆驿,姜远发现姜维还没有回来,在屋中呆了片刻之后他忽然一拍脑门——自己真是糊涂,义父在成都是有宅邸的,怎么可能跟自己住馆驿。
他在屋中翻找了一遍,想看看姜维是否有差人给自己送来书信指令,但仍是一无所获。
正当姜远有些茫然不知该做什么的时候,宫中忽然来人传召他入见。
这次来的是个地位比较低的年轻宦官,名叫眉兴,姜远猜测他多半是那个黄门令从丞元滨属下,随口一问果然。
他看眉兴不过二十岁出头,可能年纪比自己还小,分明眉目俊朗仪表堂堂,可惜却入宫做了宦官……
在这个汉军兵员紧缺,将军们恨不得国中男子皆事耕战的关头,这样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儿屈膝于宫闱之间,不也是一种浪费吗?
眉兴并不知道姜远的心思,兢兢业业地在前为他引路,两人一路穿过守卫森严的禁中御道,最终抵达了天子所在的殿宇前。
“陛下,虎步军参军姜远带到。”
“宣。”
姜远低头躬身,跟着近侍小步上殿拜见天子。
“臣姜远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姜远之前已经注意到了,这间用于日常接见臣子的偏殿内除了近侍之外没有别人,他本来以为义父和费承都会在这里与天子一起等候自己的答复,可现在并未见到那两人的身影。
也就是说,自己只需要面对刘禅一人,一想到这里,姜远的底气顿时足了一些。
“朕方才听近臣说,姜参军去了读书台。”刘禅笑眯眯地开口,“朕有些好奇,不知读书台今日何人讲学啊?”
“回陛下,今日讲学的是尹宗学士,讲的是春秋左氏传,庄公篇。”姜远后背开始冒汗。
刘禅连他刚去过读书台都知道,难道蜀汉也有类似于曹魏校事府那样的特务监察机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