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斟酌迟疑半晌才道:“这个,妾身那时不过为他治过一两次伤而已,他自不会跟妾身说什么,只不过,以妾身看来,像他那样光明磊落的男儿,自不会背地里说王爷什么的。”
不自觉地,我把那男儿两字说得尤其的响。
我是多么想提醒他啊。
他便醉眼朦胧地道:“是啊,既便心里多么恼恨本王,他也不会失了方寸,你知道吗?本王最欣赏他的,便是这一点了……”
我暗自好笑,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说半点这君少将的坏话的,不管那君少将是什么人,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就行了,便附和着他道:“是啊,对妾身这样的人来说,他便如星辰朗月了。”
想不到这话便让宁王有些怒气:“你告诉本王,你们这些女人,是不是老拿他和本王比……”
这可让我大开眼界,我想不到无论何时都镇定自若,冷静似冰的宁王,居然会失态到在意这些小问题?看来凡牵涉到君辗玉的,都足以让他失态。
那倒是真的,北疆民风开放,无论男女皆能骑马狩猎,就仿如我,不也能驾驶鹿车?那个时候北疆的年青少女,一见到宁王和君少将,未免会芳心乱跳,私底下的比较,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了,便吱唔道:“王爷自有王爷的好,君少将么,对人略亲切一点……”
“我就知道,就知道,壮士们私下里的议论,他的笑容能融化所有人的心,就连本王,本王……都……”他一连‘都’了两声,又灌了一口酒入肚,头咚地一下垂下了,终靠在桌上睡了过去。
想不到这王爷喝醉了酒,全没有往日的威严,竟纠结起当年这些小事来,我暗叹一口气,心想,今日这一关总算过去了,只希望他看在我与君少将略有交情的份上,在以后的日子里,便会顾及到这一点。
墙边的镜子映出我的人影,又是纤纤弱质的模样,那如出匣宝刀一般的神情,自是不见了踪影,我自是提醒自己,如此的神情,任何时候,再也不能出现在脸上了,我……现在……仅仅只是花凝昔而已。
那一日,我醒来之时,只感觉天昏地暗,乱发在脸上轻扫,抬眼一看,小七摇晃着我的肩膀:“你哭啊,哭出来啊,哭出来就好了……”
我拂开了他的手:“小七,帮我倒一茶杯,嘴里的血腥味儿味道不好。”
他的目光茫然而心痛,跪了下地:“属下求您了。”
我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望窗外那一抹白云:“小七,你看那窗外白云,时消时涨,时淡时浓,世上万物莫不如此,既是军人,便要见惯生死,两军作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方兵士既受损失,下次再讨回便是,若有了仇恨,复仇便是。”
小七哽咽不能出声:“可他们是您的……您的……”
我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入口,淡然道:“所以,我便要他们以牙还牙。”
小七接了我手里茶杯,望了茶杯一眼,终失声痛哭:“将军……”
茶杯跌了落地,溅起满地茶水,却是红色。
那块青砖地板瞬间变得殷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