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并不喜在人前落泪,方才是情绪所致,一时失控,这会儿回过神来,反觉得难为情,抹去泪痕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了?”
贺济礼弯下腰,扯了扯抱她时揉皱的袍子,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娘怀济义时,就爱吃青葡萄。().”
“你说谁是猪?”孟瑶抓起一枕头,使劲砸过去。
贺济礼伸手一抓,丢至床脚,再上前按住她,责道:“别乱动,动了胎气怎办?”说着,趁机将只白净修长的手,覆到了她肚子上去,
孟瑶暗笑他的小动作,道:“也有许多没怀的,一样爱吃那酸东西。”
贺济礼专心致志地摸肚子,道:“没怀?那你神神秘秘地请甄家医馆的女郎中来作甚?甚么天热肺燥,也只能够哄哄小丫头。”
原来他都知道,怪不得会送青葡萄到孟府去,孟瑶不知不觉红了脸,侧过身去,不好意思看他。
自家的厉害娘子,居然也有脸红的时候,贺济礼深觉有趣,凑过去朝她唇上轻轻一点。
大白天的来这个,孟瑶的脸开始发烫,却又不想躲开,两人卿卿我我,正得趣之时,忽闻门外通报声:“大少爷,少夫人,孟家七小姐求见。”
在孟家两房姊妹中,孟月排行第七,她虽进了贺家门,但身份未明,下人们并不知道她是来做妾的,因此只以孟七小姐呼之。
二人的游戏,被这一声通报打断,皆面现懊恼之色。贺济礼道:“你身子不爽利,不见也罢,叫她回去罢。”
孟瑶本也是这个想法,但听过小丫头对孟月的称呼,心内却另生计较——既然合府上下都不知孟月是来做妾的,自己不妨也只将她当个单纯的妹妹。妹妹住到贺家,那是正经客人,自然是要见的。
钟姨娘想让孟月来做妾,她就偏不把她当个妾看,反正文书未立,让她们有苦说不出,孟瑶如此一番考虑,便不顾贺济礼阻拦,执意起身下地,道:“她如今是客人,自住到咱们家,我还没见过,这会儿她特特跑了来,若将她拒之门外,岂不是大失礼节。”
此话既是表明她对待孟月的态度,又暗含着对贺济礼的警告,说完,也不管贺济礼有无听懂,率先走了出去。
孟月已在厅内坐着了,天青缎衫,元色裙,身后立着她自家里带来的大丫鬟。孟瑶自帘后一出来,她便站起了身,迎上去行礼,口称:“月娘见过大姐。”
当朝嫡女的地位,比庶女高出许多,孟瑶托大,不曾回礼,只道:“七妹客气了,快些请坐。”
孟月退回右手边的座位坐下,双手交叠,搁至腿上,背挺得笔直,问道:“大姐近来可好?”
孟瑶暗道,本来挺好,你来后,便不好了。她心里这般想,面上却笑意更浓,答了个“好”字,又问她在贺家可住得习惯。
孟月略一欠身,答道:“有大姐照顾,妹妹哪有不习惯的,大姐夫已送了日常用度及两名丫头过去,妹妹是特意来谢谢大姐的。”
贺济礼送的人与物,她却只谢孟瑶,若在旁人眼里,真真是懂事,但孟瑶却暗哼一声,自家这位堂妹,心机可不浅。
她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笑道:“自家姐妹,客气甚么,若是缺甚么差甚么,尽管来找大姐。”
孟月谢过她,立起身来,福身告辞,临行前,问了一句:“大姐,园子里怎还有男子?”
孟瑶知她指的是贺济义,笑道:“那是我家小叔子,贺家二少爷。”
孟月轻轻点头,并不多问,转身去了。
她走后,贺济礼才出来,孟瑶对他此举很是满意,特意送了个笑脸,问道:“你把孟月安排在哪里?”
贺济礼一笑:“赏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