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济礼牢记着温夫人的话,为了孟里的脸面,不能将他的亲大伯逼得太狠,此时见孟兆均已至词穷,便出来打圆场,朝捕头一拱手,道:“都是自家亲戚,闹开了我脸上也不好看,不如就此罢了。()。c”
其实他很想借着此时情形,逼孟兆均同意温夫人改嫁,但一来当着众人的面,怕坏了温夫人的名誉;二来以孟兆均的狡猾,肯定只会假装同意,一旦归家,马上反悔。因此只能罢了,等以后另想办法。
捕头还未开口,捕快们先不依,嚷嚷道:“费力出来一趟,岂能让我们白跑?”
贺济礼以目示意孟兆均,为难道:“大伯,你看……”
孟兆均不是傻子,自然晓得是甚么意思,黑沉着脸,自从人手里接过一块银子,抛了过去。
捕头稳稳接住,道了谢,却不肯先走,直到孟兆均一群人动了步,才跟在后面出去了。
贺济礼扶着树,一阵大笑,再回房提笔写了几行字,折进封筒,命人送去孟府,与温夫人报喜,称自己总算不负重托。
孟兆均一身怒气回到家中,叫来钟姨娘,关起外书房的门,一阵拳打脚踢,直到累了才住手,抖着两颊的肉骂道:“贱妇,瞧你出的好主意,害我差点上了公堂。”
他骂完钟姨娘,又开始骂温夫人,叫嚣道:“若我得不到二房财产,就不许她改嫁乔家,看她能怎么办。
钟姨娘一直伏在地上,深埋着脸,叫人看不清表情,直到听见这句话,方才微微抬头,道:“老爷,你是想得财,又不是想得人,不许二夫人改嫁,能有甚么助益?依妾身看,二夫人这般跋扈,还不如将她嫁出去,才好行事。”
孟兆均见她还敢来出主意,忍不住又踹了她一脚,吼道:“谁不许她嫁?我数十个门生,由着她挑呢。”
钟姨娘忍痛劝道:“老爷,乔家势大,朝中人多,若乔三老爷真想娶,而老爷不肯放人,万一他们在官场上为难于你,怎办?”
孟兆均雄心壮志,怎肯止步于三品官阶,听闻此言,背起手,在房内转起圈来。孟老太爷临终前,曾经留过话,要求他们分家时,二房财物仍归二房,但却未立遗嘱,因此只要温夫人改嫁,不再是孟家人,尚未成年的孟里便没了庇护,只能任由他揉搓。
但这些的前提,是温夫人顺从于他,改嫁他的门生,若改嫁乔家,使她有了依仗,只怕就不好下手了。
想到这里,他忽地又记起,齐家去京中报信时,曾提过乔三老爷为了给温夫人一个体面,尽遣家中姬妾,如此看来,乔家迎娶温夫人的决心,应是十成十。若真是这样,他硬拦着不许温夫人嫁,确是与乔家过不去,只怕要遭到乔家的报复。
一边是仕途平坦,一边是二房丰厚财物,这两样,孟兆均都舍不得割弃,直转到头发晕,也没能拿定个主意。
钟姨娘偷眼观察他的神色,揣测到他正在犹豫不决,遂道:“老爷是在疑虑乔家,担心二夫人嫁去后,不好讨回寄放在贺家的财物?”
孟兆均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钟姨娘便知她猜对了,继续道:“老爷多虑了,若二夫人真拿乔家作了依仗,为何不将那些箱笼,直接运去西京存放?岂不比没官没品的贺家更为妥当?那乔家人多手杂,虽然乔三老爷当家,可家中又不止他一个,盯上二夫人的人多着呢,只怕她嫁去后,自己的事都顾不来,哪还有心思管贺家的箱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