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夫人吃完酒席,又坐了会子,告辞归家。()。孟瑶正欲命人将残席撤下,贺济礼夹着一卷册子,兴冲冲走进来,口中叫嚷着:“娘子,我寻到了好办法,你快来瞧。”
他坐到孟瑶身旁,取出胳膊下夹的那卷册子,翻开几页,递与她瞧,眼中透出喜悦,道:“要赶王姨娘走,还有一个法子,只要她主动求去,而我们家又同意,则买卖关系自动失效。”
孟瑶没想到他一顿饭的功夫,就想出了对策,倒真有些佩服他心思敏捷,不过面儿上仍是淡淡的,将律例推还给他,道:“与我甚么相干。”
贺济礼今儿瞧了孟瑶一天的冷脸,很有些憋闷,不过他也知道,贺老太太此举伤了她的颜面,她生气是应该的,于是没有计较,而是赔着笑脸问道:“你不是有个《妾室守则》?且借我瞧瞧。”
他要《妾室守则》作甚么?孟瑶十分诧异,想开口询问,又不愿与他这个面子,于是只吩咐知梅取《守则》,甚么也没打听。
两个二等丫头见他们谈完了事,便上来收拾饭桌,贺济礼却道:“且慢,我还没吃呢。”说着,端起孟瑶用过的碗,匆匆扒了半碗饭,再带着《妾室守则》,朝外书房而去,并告诉孟瑶,晚饭不回来吃了,直接与他送去外书房。
这个下午,二进院子不断有消息传来——老太太又急哭了、老太太请了佛像了、老太太要去庙里烧香了……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孟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贺老太太这是闹给她看呢,期望她听到动静,能过去瞧瞧,帮着出个主意。
可孟瑶最大的本事便是稳得住神,哪会理这个,任凭二进院怎么闹,她只当没听见,捧着一卷闲书闲闲看了一下午,吃罢晚饭,听知梅讲了两个笑话,也不等贺济礼,心情愉悦地上床歇息。
夜半时分,孟瑶睡得正香,朦胧中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忽地惊醒,本能尖叫一声。一只手急急忙忙捂上她的嘴,黑暗中有人低声道:“是我。”
孟瑶听出是贺济礼的声音,长出一口气,拍掉他的手,怒道:“晚归也就罢了,还吓起人来?”
贺济礼的脸红了,还好未掌灯,孟瑶瞧不见,他并不是存心吓孟瑶,而是自外书房回来,心里有事,想叫醒她,又不敢,在床边踱两步,摸摸她的脸,摸摸她的脸,再踱两步,最终还是把她吵醒了,惹来一声骂。
虽然知道贺济礼看不见,孟瑶还是瞪了他一眼,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贺济礼赶忙推了推她,道:“娘子,你先别睡,我有话讲。”
孟瑶只好又翻过来,没好气道:“何事,快讲。”
贺济礼自怀里掏出一册子,拍了拍,道:“你这《妾室守则》,编得不好。”
孟瑶一听,立时怒火又起,敢情他大半夜的将她叫起来,就为了讲一句《妾室守则》的坏话?这本《守则》,乃温夫人所编,他批评《守则》,就等于批评温夫人,孟瑶不能忍受他批评自家娘亲,当即与他争辩起来:“哪里不好了?你若讲不出道理来,我不饶你。”
贺济礼走去点燃了灯,举到床头放着,再翻开《妾室守则》,一页一页翻与她瞧,道:“这上头条目列得不错,但处罚却太轻微,根本无法逼王姨娘自行求去,有甚么用处?”
孟瑶明白了,原来贺济礼在外书房研究《妾室守则》到半夜,是为了赶王姨娘出门,这让她忍不住偷笑出声。
贺济礼见孟瑶展颜,趁机顺杆而上,央道:“娘子,你是行家,且帮着加几条厉害的上去。”
孟瑶暗自琢磨,甚么才叫厉害的。贺济礼见她不吭声,啰嗦个不停,称加上的惩罚措施,得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贺家,一刻钟也不愿多待;又称,王姨娘为人一向谦卑,不容易挑错,须得加紧逼着,积极创造条件,努力让她犯错。
孟瑶强忍着笑意,板着脸拒绝了他的要求,道:“谁人抬进来的,谁人料理,没得踩了我,还要我出力的。”
贺济礼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此类情况,绝对是最后一回,再不会有不尊重她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