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秋离,是你吗?”他有些不确定,当年她还是十四岁的小姑娘,而今面前这个成熟坚硬的女人似乎不似那个时代的单纯,但是她的容颜却没有多少改变。还是那么的精神焕发,不过已经从当年的娇贵变得坚硬了起来,是坚硬,就像一个人被时间洗礼了太久,经历了太多伤痛,就自然而然的变得坚硬了。她给自己很多很多的坚定,给自己很多很多的勇气,才在一年又一年的苦寒中撑了过来。有时候她会想,她在坚持什么,是等着他来找自己吗?她无法确定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大汗万福,我是洛克秋离。”她往帐内走去,并不回头看他一眼。她不会再为他而停留,而陷落。
他无奈的跟了上去,他知道有些事情需要他们打开心结让彼此再次完全接受自己,他想要试试。他疼爱了这么多年她的女儿,却这么多年都不会在她帐前停留一秒,好像为了什么他也看得很清楚了。可是他唯一不能肯定的是他是不是像自己一样的思念着对方,是不是像自己一样,只是为了一些拙劣的理由而不原谅彼此,他还记得曾经她说的那句话,阿史那燕都,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秋离,本汗有事想跟你说。”他拉下脸子先说话,洛克秋离,只要你给本汗这次机会,本汗向你保证,你将成为草原上唯一的女主人,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对不起,若是您想说您是怎样背信弃义灭了我柔然国的,我没有兴趣听,或者你应该花更多的心思在那个齐国身上,顺便再骗骗小女孩,显显您木杆可汗的威风。”她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但还是说出了口,不像十多年前的自己,只知道用哭泣与懦弱来解决问题,因为哭泣与懦弱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她已经变得有足够的勇气反抗与面对,无论迎面而来的将是什么。
“背信弃义,欺骗?”阿史那燕都顿时眼球充血,洛克秋离,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个样子的,好,那我就征服北齐给你看。还有那个郑子歆,你们一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我是会记仇的,我是不败的燕都汗,我是勇敢而强盛的木杆可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用害怕二字。总有一日,我会征服这天下,那时你们都会匍匐在我的脚下高呼万岁。
他没再说话,风风火火的走出了洛克秋离的帐篷,里面好像也是很冷的,冬天她却不怎么用炭火,满室的清寂与冷冽。就像那个在雪地里哭泣的郑子歆一样,她们有太多的相似,那么倔强,那么的不服输,那么的淡漠。十年前一个洛克秋离让他差点失去柔然,而今一个郑子歆还想让他放弃齐国吗?不可能,边关传来消息,段韶年岁长,身体不好,出战不利,斛律光回了邺城替皇帝守着没有君主的烂摊子,而那个新上任的皇帝则是在晋阳城风流快活。高湛,是你自己为君无道,就莫要怪我阿史那燕都狠辣了。
“撒奚拓,传本汗旨意,明日挥师南下,给齐国一个措手不及。”回到自己地盘的阿史那燕都的声音就像来自于地下的幽灵。那种志在必得的气息让人生寒,他就像魔鬼,一瞬间就把这人间变成阴冷而可怕的地域。把一片艳阳天变得乌云密布,把人们对生活的向往都摧毁在了萌芽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