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凤栖神色漠然,转动着佛珠,良久,叹口气,抬起头,不让眼里的泪水滴落。秀晨将小绸布卷递给高凤栖,高凤栖指尖颤抖,在小绸布卷上流连,心底有个声音在引诱自己,“打开,打开。”可是理智告诉自己,不要打开,里面藏着一个恶魔。
高凤栖闭闭眼,稳定一下心神,自己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不管好坏,都了结吧。高凤栖猛地打开小绸布卷,绸布质地不是很好,是宫女身上衣裙的材料,像是硬力从裙上撕下的,徐徐展开,上面只有两个字,“麝香”,字迹潦草,居然是用鲜血写成的,泛着淡淡的血腥味。
高凤栖宛如受了重锤猛地一击,眼前一黑,嗓子眼发甜,一口血喷出来,落在小绸布卷上,还有一些溅在高凤栖灰色的僧袍上,形成一朵朵暗色的花。
秀晨惊呼,忙冲杯参茶来,抚着高凤栖后背,惊慌地喊:“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可不要吓奴婢啊。”高凤栖手中的绸布卷飘落,秀晨不小心瞥到,绸布卷上的字迹被高凤栖的鲜血覆盖,看不出原来有些什么,秀晨松口气,低声念道:“阿弥陀佛。”
高凤栖被灌下一杯参茶之后,悠悠醒转,却不言不语,眼中一片空白,平时那些没有注意的细节,突然就好像大海退潮,沙滩上的那些贝壳,无处躲藏。雍华宫燃的香都是秀晚负责的,一年四季,秀晚都喜欢在房间里穴上鲜花,不管刮风下雨,鲜花从来没有断过,那时,自己还称赞秀晚,知情懂趣。现在看来,那是掩盖麝香的味道啊。自己枕头都是秀晚用干花做成的,挂着的香囊,熏衣服的熏香······怪不得席太医给自己请脉后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还劝自己要多到外面走走,这是暗示自己啊。
不用多,只需要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地渗透,渗透,因为时间足够多,这等处心积虑,这等耐心等待,这等从容不迫,这等口是心非······
高凤栖哈哈大笑,佩服,佩服,恨不得现在就敬一杯酒,为宇文治如此的运筹帷幄。高凤栖一边鼓掌一边笑,笑得眼泪都出来,笑得被自己呛住,大声咳喘,声音渐渐转为低声的哭泣。
秀晨将哭累的高凤栖搬上榻,盖好被子,轻柔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理顺她的头发。半夜,高凤栖突然被一声惊雷惊醒,大雨瓢泼,接着一个,一个响雷在头顶炸响,一个一个响雷之间间隙很长,但是一个一个强有力,这么长的间隙就是为了积蓄力量。闪电如一道一道的惊刃,残忍劈开一切黑暗,让罪恶和阴谋无处可逃,包虚伪的括爱情,那些口是心非的甜蜜誓言,被响雷炸为齑粉,任由雨水冲刷。
高凤栖起身打开窗户,风带着些植物的香气扑面而来,高凤栖甚至闻到青草发芽的清香,听到草芽钻出地表的声音,伸出双臂,风鼓起被雨水打湿的衣衫,高凤栖觉得身体内被风吹过,盈满干净清新的雨水,洁净无比。
高凤栖盘腿打坐,静心捻着一颗颗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