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华妃,轻雪,又依依地靠坐在了回廊上。
望着满园的海棠花,倾城面容,淡淡无波,看不出喜与怒。
她喜欢如此,安静地靠在一处,躲在人的视线外,却偏偏,更能清楚地看透世事,看透每一个人。
其实若然没有仇恨的话,她想,她会活得极快乐的。
不知是不经历了那样痛楚,她的心中,再也没有任何事情、任何人能够撼动得了她的情绪了。
她内心的天空,只剩下了一片阴沉,不会再下雨,却也不会再有艳阳天了!
许久,不曾想起那一个夜晚了。
那一张与她那么相似的面孔,美人颜如花。
却只能是红颜薄命。
她的脑中,清楚地记得,当那一层层沾了清水混了娘亲血迹的薄布揭开时,她的脸上,不再完整。
一刀刀的伤痕,刻在了娘亲那美好如弯月有面容上,更是刻在了楼轻雪,年仅五岁的心间。
她记得,她拉着娘亲那一双曾经美好的青葱玉手,那一双曾经能够画出多么美妙花儿、弹出动人歌声、为她编出漂亮辨子的手尖处,一根一根地,为她拔出那一支支银针。
娘亲已经不知道疼痛了,她永远地安躺了下去,可是当她拔着每一根银针的时候,她却分明能够感受到,当银针一支支穴入时,那种痛入心痱的痛。
那时的痛,就这样,占住了她的心,让她这一生,似乎只留下了那么一个惨痛的场面。
赫连霸天原本只是想过来看看她的,刚刚下朝的时候,莫然地突然想要见到她,于是就来了,可是当他走近的时候,看到那个美艳如花,连续三夜在他身下妖媚承欢的女子。
那个总是淡淡的笑,妩媚的笑的女子。
眉眼中,一片痛苦。
那一双美丽扬撒的柳眉,皱得紧紧地,似乎拔也不能拔得开一般。
那一双晶莹得似有荡着波水的眼眸,此时正凝望着前方,不,那双眼中,没有点,她的魂,似乎在神游。
他不知道,她的魂儿,游去何方了。
只是他清楚地知道,那个地方,一定让她极痛,因为她的脸上,那样那样地痛,那一种幼兽临死无助的悲恸,那一种带着强烈恨意的痛,让她整个人,形成了一个气球,任何任何人也无法进入一般。
他一直知道,她的内心,有着一种别人摸不透的东西,却原来,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