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几个,这事透着邪乎呀,咱们一路找来,跑到前面的什么人尸狗尸马尸的,哪一团不是烧得蜷缩着焦乎乎的惨不忍睹啊,可咱们这位雍亲王落在后面,却只是昏迷过去,连衣服都没啥事儿,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可不是咋的?听说极显贵之人,都有专门的神灵护佑着呢,可不比咱们这些凡夫俗子。”
“这风怎么这么糁人呢?我都起鸡皮疙瘩了,毛骨悚然的,咱们回吧,荒郊野外,一下子又死了那么多人,万一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晦气了……”
这句话深得人心,我听得他们掉头走了,从土丘后面强撑着站了起来,其中一人刚好回头远远瞅见,怪叫一声“鬼呀”……三个胆小鬼屁滚尿流的尖叫着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鬼?我盯着月光下的影子苦笑,如今只有你陪我了……何孤行之茕茕兮?子不群而孑立!茫然四顾,竟不知该去向何方?……强烈的孤寂和害怕从骨子里滋生蔓延,这种噬骨锥心的滋味压过了饥渴、昏沉和软弱,我觉得自己像回光返照般,开始胡乱的走啊走啊,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竟哭着疯跑起来,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醒了?”眼前的少年兴奋的跟撒欢的叫驴似的:“娘嗳,娘嗳,你快来啊,美貌姑姑睁开眼睛了。”
只见一三十岁出头的青衣妇人利落的走到床前,很自然的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把了一会子脉,扬眉笑道:“谢天谢地,你可算是没大碍了,你别怕,我们可不是坏人,不信你摸摸身上,虽然穿的是我年轻时候的衣服,可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七颗金瓜子可是一样不少……这是我儿子赵世扬,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他学成下山,没想到在返家的路上把你给捡回来了。对了,我姓唐,你可以直接称呼我唐秀,这是我的闺名,我娘家原在蜀地,是跟着我那个已经成了死鬼的相公定居在这里的,他是个郎中,我也是个郎中……哈,我知道你一定在想,女人可以做郎中吗?我告诉你,当然可以了,汉武帝时期的义构,晋朝的鲍姑,宋朝的冯氏、张小娘子和汪夫人,还有明朝善究医理的陆氏、眼科上颇有建树的彭医妇和走方行医的韩医妇,都是名垂史册的女中医呢……”她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了好一会儿,突然挺不好意思似的:“对不起啊,我是不是说太多话了,你……”
那名叫赵世扬的少年摸摸脑袋讪笑道:“你别见怪,我额娘就是喜欢碎碎念,你……”
看着这对随性自然又热情洋溢的母子,我挤出一丝笑意,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手。
“你是哑巴?”母子同时露出惋惜的不得了的模样,相互对视一眼,母亲抢得发言权:“请问,你是最近才哑的呢还是天生就哑?”
儿子忙不迭的补充道:“是吃坏什么东西哑的呢?还是生病遗留的病根儿?”<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