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在忍,但忍不住,他浅笑…咧嘴笑…捧腹大笑…笑到打跌,十三也忍俊不禁,嘉彤犹自强忍着,脸憋的涌出一阵红晕。唉,这世道,幸灾乐祸的多,两肋穴刀的少,我一边翻白眼,一边用湿毛巾拼命的擦擦擦……
乐不可支的十四终于恢复正常,他状似无限同情的蹭了过来:“现在知道了吧,四哥就好比那秋后的蚂蚱,管天管地还管拉屎放屁。”
“不,”我严肃的摇了摇头:“你的四哥更像那厕中的顽石,恶鼻恶眼更皆又臭又硬。”
两道哀怨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自那一刻起,友谊的种子发芽了……
唉……已是第五天了,我百无聊赖的一遍又一遍的清点着收到的礼物。这几日来暖晖阁可是门庭若市,迎来送往的探望者是一拨又一拨,而我,就是那歹命的祥林嫂,一遍遍复述着不堪回首的往事,到后来,听的人犹在唏嘘不已,讲的人却差点打起了呵欠,还好,跑来瞅乐子的人们都没好意思空着手来,所以我发了一笔小小财。目光不禁又停留在了那对三天前四阿哥的哈哈珠子送来的,分别雕着“做事有始有终”、“待人至真至诚”的象牙镇纸上,冷面四啊冷面四,打一巴掌又赏一甜枣,挥了狼牙棒又舞起橄榄枝,真叫人恨都恨不起来。
拿出那面小巧玲珑的水银玻璃镜,思绪又飞回到四天前,老九和老十兴冲冲的来了,果然,一个笑的直抹泪,另一个乐的像骚包,真叫人恨的牙痒痒,正想将两个没良心的扫地出门,九阿哥却又很识时务的奉上了表示歉意的小玩意,也就是这面水银镜了。
目前这个年代,国人普遍使用的依然是打磨的光可鉴人却挣脱不出朦胧美境界的铜镜,极偶尔见着一面小小的水银玻璃镜还是由传教士从欧洲带来的(由于要经历数万里海路,一路颠簸破损,能幸存下来抵达港口的已寥寥无几)。
九阿哥对此很感兴趣(主要是嗅到了有利可图的气息),便向法国耶稣会士白晋等人详细了解了制作工艺:将亮闪闪的锡箔贴在玻璃面上,然后倒上水银。作为液态金属的水银能够溶解锡,变成粘稠的银白色液体,紧紧地贴在玻璃上,成为一面水银镜。理论虽简,但实践起来却又是另一番滋味。首先从造办处下设的皇家玻璃厂(康熙三十五年建立,隶属于内务府,当时大清国的唯一一家)弄到全透明的平板玻璃,然后,又发现用传统工艺从丹砂提炼的水银纯度不够,制出的镜子品质不够高,于是又想方设法的改进了水银的提炼工艺……总之历经了百般挫折千番辛苦才实验成功了第一批成品,于是,老九便屁颠屁颠的拿出来献宝加吹嘘了。
“你不知道,这玩意儿制作起来可费时了,水银蒸气又有毒,可不能让伙计钉在那儿干,还容易出次品,而皇家玻璃厂规模又小,能提供的原料自然就少的可怜,不过最重要的是,目前堂堂大清国里只有九爷我同时拥有制造水银镜的技术和条件,接下来,便是收获的时节了。”桃花凤目迸发出夺目的光彩。
“说说看,接下来打算怎么入手,咱们也好参详参详。”一想到可能与白花花的银子有关,我的热情也跟着空前高涨起来。
“做生意讲究‘人无我有,人有我好,人好我多,人多我早’,而水银镜就正是众人皆无我独有。”
“不错,的确属于‘敢为天下先’的特殊商品。”我点头附和并顺带提醒:“不过做生意也注重‘未曾入手,先看出手’,九爷可有考虑销路和买家?”
“销路就不用愁了,早在半年前什么都还是虚无的时候,咱们就在铺垫了”老十兴奋的穴嘴:“京城最出彩的戏园子,茶馆儿,古玩市场,鸟市,甚至八大胡同……只要那些纨绔哥儿们爱出没的地方,都有咱们的人隔三差五的去神侃什么威尼斯、法兰西的西洋水银镜啊,与之相关的香艳典故了,宝镜传奇什么的,你想,那帮游手好闲的子弟最大的爱好是什么呀,猎奇吹牛呗,借他们的口一传十,十传百,现在京城内外的贵族王爷,福晋格格们都对这据说能将人影照的清晰无比的新玩意儿好奇的紧,就是找不到买的地儿,如今有货了,还能不火吗?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倘若真的就那么不济,还有如今在内务府当差的八哥呢,到时让内务府进一批水银镜给宫里的娘娘格格们使,咱也吃不了亏不是?”
瞧这老十说的,好象他就不属于纨绔子弟似的,什么叫后台硬腰板才硬,我今儿才算领略到了,进可攻,退可守,好能赚得盆满钵溢,差也落个四季平安,不过这两个向来不太正经的家伙却能独辟蹊径,未雨绸缪,走一步看两步,甚至连八大胡同这样有名的烟花柳巷也没遗漏,确也非等闲之辈了,我忍不住又道:“话虽如此,但如何具体操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