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谨一脸谦意,“季书记,那麻烦您了,这个春节得辛苦程师傅了。”
一行人把季允祥送到门口,季允祥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过脸来,“小程就先让他在这盯着,一会你不是还要上坟吗?路不好走,让他开车拉你们过去。”
衣谨这时也想起什么,她说道,“程师傅去接我的时候腰就扭了,快让他休息休息吧。”
季允祥看看旁边的文光斗,文光斗马上答道,“从车上往下搬东西,一不小心扭了腰。”
季允祥反应很快,马上笑着说,“小文也会开车,这几天就让小文开车吧。”这是决定,不是商量,文光斗不须回答。
程英杰见大家走出来,就迎上来,季允祥朝衣谨和众人挥挥手,“回去吧,外面太冷了。”他又看看程英杰,“你坐前面的车。”
程英杰看看文光斗,也不询问,跟着季允祥上车了,丰田越野车一溜烟开走了。见季允祥已走,王玉堂带着村长和会计也撤了,一会功夫,门前就冷落下来。
文光斗笑着对衣谨说道,“衣处长,那我在外面等你们。”
衣谨笑道,“小文,那以后几天你得多辛苦了,让你跟着受累。”
文光斗忙说,“衣处长,您千万别这么说,别人还服务不上呢?”这句话倒是真的,他是从心底里愿意接近这位异常漂亮、气质出众的女处长。
衣谨进去后,很快带着于润儿出来了,于老头拿着一把铁锨和一个篮子也上了车,里面是一些香烛和黄纸。
顺着于老头的指点,文光斗把车开到了村外的土路上,这里是种田才走的乡间路,坎坷不平,坑坑洼洼,路边间或还有没化掉的积雪压在杂草上,荆棘和黄草在风中无助地摇曳。
文光斗把车停在路边,于老头一言不发下了车,衣谨和于润儿穿着新买的运动鞋倒也跟得上他。文光斗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坟地建在坡上,离路边还有一段距离,陡峭的小路上处处是土黄色的野草,偶尔也有荆棘伸过。衣谨拉着于润儿的手蹒跚着,每走一步都很小心,既防摔倒还要提防被荆棘刮破衣服,刺伤皮肤。
见于老头只顾在前面走,文光斗就赶紧快走几步,用手拨开横伸到面前的棘条,为两人开出一条路来,衣谨看了看他,低声地说,“谢谢。”
于润儿却没有说话,这里她每年都要随母亲来两次,一次是夏天,一次是冬天,这里的环境她也早已熟悉,但每次妈妈都会对着那小小的坟茔流泪,她心里也会涌起难以言状的悲伤。
文光斗也不说话,他一路在前面走着,终于于老头在一处坟前站定,他把篮子一放,拿起铁锨开始铲起坟上的枯草来。他一边铲一边说,“儿啊,润儿她娘俩又来看你了,来看你了,……”
这个倔强的老头眼圈突然变得通红,脸上肌肉不由自主地扯动,腰也更佝偻了。
文光斗再看衣谨,寒风中,她的头发随风飘动,一会儿遮住她的脸庞,一会又散向一边,早已是眼泪婆娑,泪湿衣衫。于润儿紧紧拉着衣谨的手,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她紧咬嘴唇,不安地看着眼前这座小小的黄土堆。
文光斗不由走上前,接过于老头手里的铁锨,于老头也不谦让,他弯腰从篮子里把香烛在坟前摆开,又从旁边的松树上掰下一根干枯的树枝,在坟前划了一个圈,把黄纸放到里面。
黄纸燃烧起来,衣谨拉着于润儿的手,接过于老头手里的树枝,挑动着燃烧的黄纸。火苗跃动,映红了衣谨的雪白的脸,它翻腾了一会儿,终于渐渐小了下去,最终熄灭,只留下袅袅青烟,缕缕直上。
“润儿,给你爸磕个头吧。”于老头嗓子嘶哑,转过头去,抹了一把眼泪。
于润儿仿佛成了个大孩子,她跪倒在地,恭敬地磕了三个头,杂草沾满了头发,她也不用手去拂。
“儿啊,过年了,你在那边也好好过年,她娘俩给你送去几个钱,你省着点花,不够清明的时候爹再给你来送,我们走了,你娘和你妹都在家等着呢……”
他一手扛着铁锨,一手提着篮子,絮絮地念叨着,衣谨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于润儿看妈妈哭了起来,也跟着抽泣起来……
哭泣声渐渐远去,随之而来的是空旷的荒野,寂静无声,一片萧瑟。
把衣谨送回去,文光斗赶忙开车往镇里赶,路上谭俊杰又打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