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本是寂静的神风居竟是灯火通明。
展神风一进入居所,就看到爹爹展何宇站立于厅外,心下一凛,想必是爹娘知晓她的不归,这会儿来兴师问罪了。
哎!早知会如此,展神风拍拍柳破冰的肩头,“放我下来吧。”
柳破冰静默不语,蹲下身子。
展神风双脚占地,仰起头,望向他,含笑道:“我若是明日下不了榻,就劳烦破冰多多照顾啦!”
柳破冰微扯了下嘴角,转开了视线,他并不担心展神风会被挨板子。
展神风唇角微勾,从腰间取出玲珑八宝扇,轻摇在胸前,眼角瞥向从她出现就在廊下探头探脑的展曲宁,眼底寒光掠过,不用说也知道必定是那小子干的好事。
展何宇脸色阴沉,身子因气微颤,手拿一根婴儿手臂组的木棍,伫立于外厅,目光紧盯着一步步上前的展神风。神风这小子真是越大越不像话,早出晚归不说,现在居然敢不归,这人在外两日,若非是展曲宁前来告知,他还不知。外头对神风的评价可是层出不穷,有好的有坏的,然而,坏的竟是多过好的,总会听到展神风今日又把某某整治了。这会儿更是听闻,展神风时常出路皇城最大的青楼“凤来阁”。
展神风迈步上前,眼看到一向疼爱她的娘亲杨开珍,这会儿正在前厅与沐风雅悠哉地喝茶,两人一脸看热闹的相,简直让人怀疑她展神风是不是她亲生的,而让展神风最为意外的是,那坐在门槛上正含笑望着她的堂姐展秋蓉,那一脸嫣然的笑,竟是一点都不担心她这堂弟受刑。
哎,都说了,展府没一个人是正常的,当然也包括了她展神风。看她那一副从容而悠闲的模样,哪有半点的害怕?甚至还冲着展秋蓉做了个鬼脸儿。
展何宇见展神风一点也不畏惧他这当爹的,那次木棍就冲向展神风,提起,瞪着他低喝:“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小畜生!”虽骂得凶,可拿木棍的手扬起了好几次,就是没见落下去。眼睛还不知看向前厅,他这都要下手了,怎么就不见人给神风求情?敢情这小子都把人给得罪光了?!
展何宇想着,眼再度看向在前厅喝茶的杨开珍,把声音抬高几分,狠厉道:“我打死这个败坏家门的小兔崽子!”
杨开珍品茗了一口茶,淡淡地看向丈夫,双唇微翕,却仍是静默不语。
“……”展何宇被杨开珍的神情弄得一脸尴尬,他也不过是作势要打神风,本以为妻子会上前阻止,谁料到她竟只是看戏。这下可好,他声势做得天摇地动,是打还是不打?神风在如何也是他手心里的宝贝,这从小到大他何曾打过一下,光是看到那副小身板,他就恨不能抱在怀里头疼爱一番。不知,这小子做得实在太离谱,一个女孩怎可去青楼,何况她现在不过十岁!子不教,父之过啊!好歹也得摆摆这为父的威严吧?
板起一张脸,展何宇扬起木棍,喊道:“打!我……我可真的打啦!”眼睛仍是紧盯着杨开珍。
杨开珍不紧不慢的掏出巾帕,优雅的抹了抹嘴角,看向丈夫,说:“你真要能下去手,我准你纳妾。”
展何宇怔在杨开珍的话中,旁人则是忍禁不住低笑出声,霎时一张脸憋得通红,却又无言反驳,狠瞪了眼展神风,怒道:“今儿个若是不打你,老子就不姓展了!”
“爹爹,你若是不姓展,那神风不是也得跟着爹爹改姓?不要啦!神风只做展何宇的儿子……”展神风仰起头,水汪汪的眼睛这么眨啊眨的,恍如轻轻一碰就会逸出水来,万分可怜道:“爹爹真的要打神风吗?”老爹,你就算了吧!别死撑着!
展何宇心头一疼,溺死在那两汪清澈的眼眸中,手中木棍顷刻间脱手,什么威严,为什么父教早已被抛诸脑后,蹲下身子,一把抱住展神风,竟是抽咽道:“神风啊!你小子怎就不知给你爹我长脸……”
展神风暗叹,手轻抚着展何宇的后背,安抚道:“好了好了,爹爹不哭了!神风知道爹爹受委屈了。”
杨开珍这会儿也已从前厅走出,来到两父子身旁,叹息道:“好了相公,这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怕让小辈们看笑话。”
展何宇婆娑着眼儿,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的妻子,放开了展神风,抹着眼泪,“嗯”了声。
展神风天不怕地不怕,唯有在老娘杨开珍的面前,会乖地如鹌鹑,恭恭敬敬的向着娘亲作揖,“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