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遥心中对陆谦惊凛,神态上却并不显露什么,只是微微一笑,抱拳道“府尊大人多虑了。在下一无足轻重的草民而已,只是与种经略偶然相遇,谈得几句而已。蒙他厚爱,赠令相交。在下却从没想凭此依仗什么。”
杜公与点点头道“那就好。经略相公今番得圣上大用,必有作为,他老人家看上的人,本府还是信得过的。你且站于一边,待本府细细问来。”
肖遥也不多言,拱手笑笑,自往以一边立住。堂上杜公与先自传唤那个老郎中,老郎中年约六十余岁,却是手脚灵便。听闻召唤,走上堂来跪倒叩头道“小老儿嘉陵县洪德堂医官儿曾世洪,见过府尊大人。见过通判大人。”
杜公与温声道“曾郎中,本府问你,今日嘉陵县酒楼一杯不饮内中毒一事,可是你在现场予以救治的?”
“回禀大人,正是小老儿。”
“好,你且将当时情况细细道来。”
“是。今日小老儿接到一杯不饮伙计来报,倒是店内有人似是中毒了,请小老儿前往救治。小老儿到了后发现,中毒者共有四人,其中一人因饮的太快,又加本身体质较弱,故而当小老儿赶到时,便已不治身亡。其他三人,经救治后,已无大碍。”
“哦。那么以你当时所验,这四人所中之毒,又是从何而来?”
“回禀大人,此毒俱皆来自于桌上的一桶酒水。”说着抬头看了肖遥一眼,又补充道“便是肖员外所酿的啤酒。”
杜公与捋须点头,微微沉吟又道“那依你之见,此毒为何毒,又是如何别人未曾中毒,单单就那四人中毒呢?”
那曾世洪一愣,方才道“回禀大人,那酒水内之毒乃是吊钟花之毒,在我成都府境内,随处可得。至于为何只有那四人中毒,而他人无恙,小老儿实是不知。只知道,这吊钟花,并非是酿酒所用之物。”
杜公与点点头,让其下去。随又将仵作招了上来,细细问了检验结果,与曾世洪所言基本一致。杜公与令其下去,转头与陆谦低低说了几句。遂接着将当时在酒楼内相近几桌之人一一传唤上来,仔细问过,可有见过什么岔眼的人物走过?众人均是茫然摇头。
杜公与挥手令其下去,沉思一会儿,派人去看看那几个已经脱离危险之人,可能上来问话。不多时,衙役回报,已是请来一位。正在外面等候。
杜公与令传上来。肖遥转头望去,却见一个微胖的三十许人,在两个家人模样的人搀扶下,已是慢慢的挪了进来。这人上吐下泻的一通,早已是浑身无力了。
此时见了肖遥立于堂上,猛地一睁双目,努力向肖遥走了几步,颤声道“肖员外,我等与你何仇?为何竟要下毒害我等性命?可怜我那贤弟,才刚刚定亲,尚未及成婚便就这么去了。您向日多有恩惠与嘉陵百姓,今却为何独对我等如此狠毒?究竟为什么?”说罢,已是放声大哭。
肖遥眉头紧蹙,抬眼看了看杜公与,见其只是捋须沉默,并不说话。便叹声对那人道“这位仁兄,无论你信不信,此事绝非肖某所为。肖某与几位仁兄,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又无任何挂碍,亦没有利益冲突。在下却去害你作甚?”说罢,微微摇头。
那人一呆,收了哭声。半响才道“那是何人害我?那是何人害我?”肖遥眼见其眸中浑浊,竟似有些疯狂之意了,不由哀叹。
杜公与此时却轻拍惊堂木,“啪”的一声响起,那人登时惊醒。转头看看杜公与,方才在家人搀扶下,跪倒叩头。“小人王富贵,叩见府尊大人,叩见通判大人。”
杜公与闻言道“你新遭所害,身体未愈,不需行此大礼了。本府准你起身说话便是。”王富贵谢过,这才颤巍巍的爬起。
杜公与问道“王富贵,我来问你,今日你等饮酒之时,可有什么岔眼之人走过?又或是你等可有仇家?”
王富贵闻言,闭目想了一会儿,方摇头道“小人等向日与人为善,并不曾有何仇家。今日饮酒之时,那桶酒也不过才刚拿上来不久。除了送酒的小二过来将酒放下外,并无别人走过。也是小人那贤弟,知晓了女家应了亲事,一时高兴,便多饮了一些,这才有这惨事。若是他也和我等一样,慢慢来喝,想来定也是有救的。”说罢,又是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