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了给陈虎后日进攻的命令邓舍走出帅帐登高远望。碧空万里白云如棉空阔的平原上远远可见盖州一点城墙黑乎乎的芝麻粒儿也似。他转首北顾对照地图及那信使所言大致判断出毛居敬部队驻扎的位置只是相隔太远什么也看不到。
河光秀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在底下仰着头大声道“将军信使来报右翼赵将军部遇到小股鞑子的骚扰不理它它来;理它它走。赵将军请示追还是不追?”
一点小事不足大惊小怪元军不来骚扰才叫奇怪。判断其意图无非窥伺虚实;来而又走、再三挑衅则显然是为了以此来观看带军将领的能力。
“观将术罢了。”邓舍不以为意道“传令赵将军些许鞑子不必理会;叫他加紧筑营注意休养军力静待后日陈将军动手。”
“陈将军部不足万人将军倭人好几千呢他们扎营又早营盘稳固。要不要咱中军分点人马支援?”
邓舍一晒道“倭人区区盗寇不懂行伍它取金、复州纯属取巧碰见了好的机会何曾经历过大的野战战阵?别说几千再加上几千也难为我虎贲对手。陈将军一部就够了。”
邓舍的判断基本没出过错这一次事与愿违。
倭人的战斗力着实强悍大出人的意料他们的确不擅长行兵布阵可单个的个体人人悍不畏死。陈虎半日间强攻数次无一得手;虽杀敌甚多有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面对如疯似颠的对手双城军马自损的也不少。
“***有句话的意思老子今天才懂了。”陈虎的耽搁惊动了邓舍他带着部将亲自前往观阵杨万虎瞧着杀声一片的战场这样说到。
“哪句话?”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
河光秀哑然说的太贴切了。
倭人的营盘扎在一座小山前与红巾的阵营间隔有数里的旷野激战便在其中展开。两边厢旌旗蔽空鼓声雷动矢石雨下。倭人没有统一的军服穿着五花八门呀呀叫喊着举着长刀、枪戈如潮水也似前仆后继。
河光秀揉了揉眼“究竟我们攻他还是他们攻我?”
丢了金、复州后无退路倭人又不比红巾、元军他们是外国人处在外国的土地上外无援内无应区区几千人语言不通即便原本为狼这会儿也变成了丢入虎群的羊羔他们的惧怕、骇然可想而知。
人之临死或者软弱或者疯狂。
邓舍叹了口气“如此拼命挣扎他们以为还会有援军的出现么?高家奴不傻岂会不知围城打援的道理?至于纳哈出对他们纯粹利用罢了怕此时早将之做为弃子丢掉。”
他传令“竖免杀牌。”
阵前军中随着邓舍的命令十几个旗杆竖立起来悬挂了数丈长的白旗上边斗大的黑字写着“降者不杀”。倭人可能不会说汉话但其中有化的肯定认识汉字。邓舍又选了些大嗓门的军汉可惜没有懂得倭语的就用汉话临阵高呼劝其投降。
鲜血喷涌死尸遍野。
倭人没有因为免杀牌的悬挂而有丝毫停下来的态势邓舍蹙眉观看左侧的红巾采用了火攻但被倭人挫败。大堆的柴草在距离倭人营地尚有里许的地方腾腾燃烧。黑烟和烧焦了的草末随风漂浮很快遍布了整个的战场烟雾蔽天杨万虎捂住鼻子咳嗽两声。
而倭人依然势如疯虎浓浓的烟雾中惨叫、厮杀的声音响成一片白的刀下处一抹鲜血惊艳;黝黑的铁骨头瞧不清楚甩动间带出一团白的脑浆;长长的枪戈、厚实的斧头闷声碰撞听得人心中悸动。
战场中央烟雾最浓的地方。一个黑袍的倭人势不可挡所过处血肉横飞、残肢遍布。邓舍眯着眼极力追踪着他的身影瞧了会儿见他遇人便杀竟似不辨敌我。
“倭人杀红眼了将军要不要先退一退?”
邓舍没有回答陈虎勃然大怒。从当上马贼起他就没像这样丢过人众目睽睽之下三军诸将皆在怎能连几千倭人能收不住?他断然拒绝“退兵?绝无可能!倭人势虽强只是临死的绝望。只要我军再给他一个重重的打击……”他对邓舍道“末将保证倭人必溃。”
日头渐渐偏西约定的时间明日一早毛居敬开始突围。也就是说眼前的倭人必须在入夜前搞定。
邓舍没有介意陈虎的越庖代俎他赞同陈虎的意见顾盼左右道“谁愿前去冲锋一阵?”
杨万虎第一个跳出来邓舍摇了摇头没有选他。杨万虎带的步卒用处不大指了一个骑兵千户“给你五百人从左到右冲他***一遭。”
骑兵屯驻在阵左的一处高地上五百人闻命而动。从山坡上冲下去深入到尸骸枕藉的战场。倭人措手不及转瞬间被他们冲入烟雾又冲出烟雾。继而再折头回来分成两支斜斜绕了个圈儿便如两股铁流并作一处第三番冲击战阵。
当他们冲入烟雾中的时候只听见马蹄的轰鸣隐约能见其上身闪亮的盔甲;待他们冲出烟雾的时候每个人的刀上、枪尖无不带了淋漓的鲜血手脚快的马鞍边甚而已经悬上了人头。
倭人没有骑兵很快乱了阵势。带兵的倭将极力收拢却奈何骑兵的一再冲击。陈虎趁机挥兵反攻倭人终于抵挡不住过了小半个时辰丢下数百具尸体退回了山前营中。
“不识战阵如此他若缩在营中不出岂有我骑兵发威的机会?”河光秀似模似样地评点。
“他入营中我又该如何应对?”
“先以火炮、弓矢;再用精锐冲营。”
邓舍一笑“就按河万户所言。”倭人尽管凶悍但只几千人癣疥之疾罢了;所以红巾虽一时受挫邓舍并不很担忧。如今又打垮了他们的锋锐可以预料获胜即在眼前。
这一次他又判断错了。
火炮打了两刻钟弓矢几乎覆盖了倭人的半个营盘前锋冲击了两次居然没一次得靠近倭人辕门。倭人完全在以命换命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不管战术、不讲技巧死一个、顶一个。但也并非所有的倭人都不怕死邓舍亲眼看见两三个溃逃的倭人被他们监阵的军官毫不留情地砍下了脑袋。
碰上这样的敌人河光秀很崩溃“不可理喻。”邓舍无可奈何“精神可嘉。”陈虎羞恼成怒甩掉披风提了长枪他要亲自上阵。
邓舍岂会放他前去冒险拽他回来举头望望天色将近薄暮。他下了决定“令全军后退围而不打。暂且放过他们不能耽误了配合毛帅的行动。”
陈虎心有不甘也无计可施。一直随在一侧、没有说话的许人——他奉赵过的命令去了中军汇报军事恰好邓舍要来陈虎军中便跟着一起来了。
他忽然道“末将有个办法或许可以破营。”
“噢?”
“地道。”<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