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那太肉麻了。”
“棒子。”
“好。”
安信拿起筷子,和阮正楠乒乒乓乓对打起来:“棒子棒子棒子棒子……”最后停下,阮正楠喊“虫”,安信喊“鸡”,他罚酒,她陪喝。再喊“老虎”,安信又出“棒子”……喝了整整十杯,阮正楠呆呆望着,眼神涣散:“安信,你从哪个星球来的,能回去吗?”
安信呼的一掌,拍开他越凑越近的脸:“小样,这点酒量也想扳倒我。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从小是被爸爸灌啤酒长大的。”砰地再磕下玻璃杯上的糖纸板,她拿起清酒直接对准还在摇晃的化妆师,阴恻恻地笑:“我等你很久了。”一边露出狰狞的面容,“小日本化妆费还没跟你算呢!”
化妆师狂推阮正楠:“兄弟,你跟她说的?你出卖我?”
阮正楠抬头,眼神迷茫:“兄弟,你就是出来卖的。”
化妆师看了他一眼,“啊”的一声,尖叫着冲了出去。
放眼望去,整个桌子清醒的人只有她了。安信结了帐,回头一个个拍醒,问清他们的地址,然后或扶或拖或背,把他们送上了出租车。送场记时,留了张字条给她,提醒她明天过来取剧组的车。
最后一个,就是麻烦的阮正楠了,据说开了辆奥迪R8过来。她考虑了下,还是伸手掏向他上衣口袋,去摸索车钥匙。
阮正楠扭动身子,吃吃笑:“痒。”
安信拉紧西服衣襟,继续摸。
阮正楠突然抬起头,看着她一笑,再扭头大叫:“非礼啊。”安信吓了一跳,钥匙也掉在了地上:“我没有……”
阮正楠侧垂脸,捎了个桃花笑:“非礼……未遂。”砰的一声,一头栽在桌面。
安信扯他的身子,不动。累得满头大汗,听到一句模模糊糊的呓语:“……我也要你背。”细细瞧他的侧脸,用手拍来拍去,发现还是没清醒,咬咬牙,蹲身背起了他。
阮正楠的长手长脚晃晃悠悠垂在肩前两侧,安信吃力走向对街泊车位,汗水直流。两腿麻花抖,她吸口气,推了推背上的人,继续咬牙奋斗。开门、拖进软成一团的身子,花了七八分钟。
“喂,你哥哥住在哪里?”安信俯过去,一阵乒乒乓乓地乱拍。
阮正楠抬手搭上她的脸,摸来摸去:“小白,你为什么要这样白?”得到一榔锤后,皱眉报了一串模糊地址。
安信回过身子,打火、起档、抡开方向盘,驱车顺溜地拐上街道。来到纵横交错的胡同街,问:“死小子,哪边?”阮正楠从后座努力起身,扒在沙发椅背上,醉眼朦胧:“左。”车子朝左一拐,后面的人已经没了身影。安信再问:“现在呢?”醉朦朦的脑袋再次从椅背后浮起,眯着眼:“右。”车子打向右边,阮正楠唉哟一叫,又被弹到了车底。
安信问了六次转弯,得到的回答都是“左右左,左右左”,成了一个S型。她气得回身猛拍椅背:“阮正楠,逗我玩是吧?”
被叫的人一脸桃花笑:“我想吐。”安信赶紧停车开门,让他伸头在外吐了个干净。等她左瞧瞧右瞧瞧拿起一户人家花园外的水喉冲洗脏污,他又趴着拉过水,咕嘟咕嘟地漱口。
“真是脏。”安信拿纸巾帮他擦嘴。
阮正楠痴笑:“像便便?”
安信塞进他的脑袋,进门开车。没想到后面的人还不安分,唧唧咕咕地笑:“传说中大便跟小便是好兄弟,有一天大便过马路被车撞死了,小便就说:我好想大便啊……”
安信并没有笑,映着眼前飞快掠过一道又一道的街灯,她的眉眼迎上忽明忽暗的光,在后视镜中紧锁如昔。——她知道阮正楠在逗她开心,不过她放不开今天看到的。
“那种男人你爱不起。”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惊吓得她差点打错方向盘。
“傻瓜都看得出来你爱他,他却没有反应,所以不要再错下去了。”
安信将信将疑地回头,却看见阮正楠斜躺在后座上,用袖子遮住了眼睛。
“你其实比谁都优秀,等有人发现你的好,后悔也来不及。”
静寂中,最后一句闷声闷气的话,安信终于笑开了嘴:“这话我爸爸也经常说。”
车里恢复安寂。阮正楠又说:“先睡会,骚扰我就是禽兽。”没人回答,等到了目的地,他啪地一声搭上安信司机的肩,凑近好看的脸,淫|笑:“美色当前也不骚扰,你连禽兽都不如。”
安信打掉他的脸,透过后视镜对他义正言辞:“禽兽尚且有半点怜悯之心,而我一点也没有,所以我不是禽兽。”
阮衡出公寓来接阮正楠,先打量一下她的衣着,再接过弟弟身子,笑容里透着惊异:“安小姐原来长得这个样子,看起来可爱多了。谢谢你把正楠送回来。”
因为今天穿得正常嘛!安信看看对面一身清爽休闲服的男人,退出车门陪笑,把钥匙递了过去。阮正楠扑在阮衡肩上动了两下,突然一巴掌拍上了兄长的脸:“哥,不准打她的主意。”再看阮衡,他更直接,一拳头把弟弟打晕,拖了进去:“晚安,安小姐。”
安信恍然大悟,抬手捶上了车顶:“我说那天他怎么表现得这镇定,原来是家里有一个。”
跑车咿咿呜呜地报警,刺耳的尖叫在夜色里十分清晰。几家窗户打开,毫无例外地飞出一些废品。安信抱头鼠窜,一溜烟跑向大街。身后,易拉罐、鞋盒、刷子呼啦啦响成一片……<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