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脸面去面对他。</p>
他这辈子还真是失败啊。</p>
他这一辈子，都在蒙骗之中，父亲骗他，妻子骗他。</p>
心上人和孩子护不住，兄弟护不住。</p>
十八年的安逸生活，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p>
这也不能怪别人，都怪他。</p>
因为他的懦弱与愚蠢。</p>
若是他发现卢绍之死的真相，若是他去调查心上人失踪的原因……</p>
都是因为他拒绝不了父亲，都是因为他下意识想要逃避。</p>
都怪他。</p>
惊堂木响起，卫擎冷声问道：“吕安，卢绍状告你冒领了他的战功，可有此事？！”</p>
吕安抬起头，脸色煞白，眼睛通红，嘴唇颤抖着：“我认，夷北一战，是卢绍领兵作战，我因病并未参与作战，是我害死了卢绍，是我冒领了他的战功……”</p>
吕安没有丝毫挣扎，直接将前程往事一一交代。</p>
卫擎有些意外，本来以为还要证据呈出来，吕安见了棺材才落泪，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交代出来。</p>
“卢绍是你谋害的吗？你刚说你以为他坠河身亡，其中可有隐情？”卫擎问道。</p>
吕安抿着唇，沉默一瞬，然后摇了摇头：“全是我一人所为，并无隐情。是我贪战功，设计杀卢绍，全由我安排。”</p>
吕安交代的很快，没有丝毫挣扎，就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p>
卫擎按照大周律做出审判。</p>
冒领战功，杖一百五，流放三千里。</p>
毕竟是大罪，需要都察院复核一遍，刑罚才会正式生效。</p>
这段时间，吕安会暂不受刑，羁押于大牢之中。</p>
吕安没有丝毫哀求。</p>
他活该。</p>
他罪有应得。</p>
吕安被押下去前，看向卢绍，朝着他跪下，磕了一个头，才转身离去。</p>
卢绍站着，冷漠地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p>
卢绍感激地看着卫擎，朝着他鞠了一个躬，便拖着病腿，往外走去。</p>
他走出府衙，看着天空，已经泪流满面。</p>
他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二十年啊。</p>
他本来以为等自己躺在棺材里，都未必能等到这一日。</p>
他终于等到了，等到真相大白，等来了公道。</p>
卢绍朝着府衙外走去，阳光落在他身上，他第一次感觉到温暖。</p>
卫擎放衙后，便与棠鲤说起这件事。</p>
“吕安开始以为卢绍坠河了，似对杀他一事不知情，后面又果决认了这件事，无论怎么问，都一口咬定是自己杀的卢绍。”卫擎道。</p>
棠鲤根据卫擎的描述，再想想吕安的性格，想到一个可能：“这件事会不会是吕阁老做的，他并不知情，但是替吕阁老把罪行认了下来？”</p>
卫擎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p>
吕安若是能将吕阁老供出来，就真拔出萝卜带出泥了。</p>
“吕安这人虽懦弱，没想到死到临头，还做了一回孝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