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火炮摧毁河面浮桥后，立即将炮口转向这些无路可逃的楯车，两百多幸存的流贼躲在楯车后面苟延残喘，最后十几辆楯车围在一起，组成个楯车城墙，流贼躲在里面扬起步弓，对着胸墙后面的火铳兵绝望的抛射。</p>
楯车距离胸墙只有三十步不到，完全处于步弓射程，然而火铳兵有胸墙掩护，根本不在乎这些轻箭抛射。等到流贼将弓箭射完，城头再次升起一片火箭，如火雨般倾泻在这股残敌头上。</p>
神火飞鸦携带着的猛火油很快将楯车顶部的蘸了水的牛毛毡烘干，将这些防火的攻城利器一一引燃，大火熊熊燃烧，一些悍勇的流贼冲出楯车，想要用衣服扑灭头顶上的大火，旋即被胸墙后面的火铳兵打成了筛子。</p>
没有逃走的楯车和云梯很快被火光吞噬，连带着河面上残破不堪的浮桥，化作熊熊燃烧的火海，火光照亮护城河，在攻守双方几万士兵的注视下，最后都化作了灰烬。</p>
武定皇帝在中军卫队簇拥下，全身披甲登上永定门城墙，隔着卫兵盾牌朝南边望去。</p>
毒辣的火焰映着西天晚霞，在穿越者眼眸中汇成焦灼的神色。</p>
“谢司长，咱们的火药，还有多少？管够吗？”</p>
满头大汗的谢阳连忙挤出人群，来到武定皇帝面前。</p>
“管够！管够！陛下，王恭厂、神机营、工坊存储火药超过八十万斤，照眼下这样打，可支撑大军两月使用。”</p>
戚金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珠，已是精疲力竭，王二虎嗓子沙哑，朝皇帝行了军礼，难掩欣喜之色。</p>
“陛下，流贼死伤至少三千人马，多为老贼，士气低落，短时间内无力再攻，京师有救了！”</p>
“但愿如此吧。”</p>
刘招孙勉励部下两句，举起望远镜望向南岸，帐篷不绝，像起伏的山脉。</p>
暮色四合，流賊营地中升起一道道炊烟。</p>
几个流贼偷偷摸摸来到河边，趁着夜色，把一具战死的老营兵尸体从河里拖起，就地大卸八块，丢进大锅，烧起了柴火。</p>
“连队友都吃，怪不得这么强。”</p>
武定皇帝放下望远镜，对身边几位心腹平静道：</p>
“这次我们的敌人，不是人，而是野兽。人与兽，只有一个能活，明天会有更猛烈的战斗。”</p>
幸存的文官武将没有别的选择，只得跟着他们的武定皇帝一起，和流贼不死不休打下去，直到两边分出胜负。</p>
按照流贼的习惯，今天损失了这么多人马，等攻下城池，大概率会血腥报复，到时候不止是刘招孙，其他将官也会被丢进大锅，像眼前这样分食。</p>
“都去忙自己的吧，今晚不要卸甲，提防流賊夜袭。”</p>
众人各自散去，只有章东裴大虎还留在皇帝身边，两人互看一眼，家丁头子凑到皇帝身边，低声道：</p>
“陛下，康应乾怕是要投靠刘贼，咱们的人看到他和流贼细作联系·····”</p>
刘招孙笑着摇摇头，挥手打断道：</p>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管不了的人，由他去吧。”</p>
“好歹一起这么久，希望最后，老康能体面一点。”</p>
章麻子忿忿不平道：</p>
“陛下，属下监视此人已久，他可不是个体面人。”</p>
武定皇帝脸色苍白，有气无力。</p>
自己最信任的人，在最后时刻，还是要背叛自己。</p>
“朕要集中精力对付流贼，以后别再用这些杂事打扰朕，若他不体面，你就帮他体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