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正要说话,闻得一个声音响起,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分外响亮:“这早晚还不睡觉,在这里闲聊什么?”
二人俱惊,北府戒备森严,是何人能夤夜到此却又悄无声息?都扭头看去,见一个男子大踏步走近亭来,年纪约莫在五十岁上下,络腮胡子,身着褐色滚边宽袍,脚蹬穿云薄底皂靴,神清气朗,神采奕奕。
水溶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来了。”
瑞雪惊喜忙上前参见道:“瑞雪给师父请安,师父一向可好。”
那男子呵呵大笑向瑞雪道:“贤徒请起。”一面向水溶拱拱手道:“王爷,草民这厢有礼了。”
“少来这套。我说我这王府也不是任人出入的,也只是你的轻功方能来去自如。一别三年,才想起来看看我?”
那男子哈哈一笑道:“我倒是惦记着水贤弟,只怕你是做了王爷的,不屑与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为友,不敢来罢了。”
“顾云溪,你是故意来给我添堵的是不是?”水溶佯怒道。
那人一笑道:“我不过说笑尔,浩卿急什么。”
原来,这男子姓顾名淞,字云溪,是水溶的忘年交。一身功夫极是了得,更兼医术冠绝天下,却秉性古怪,素不与官宦人家结交。若是寻常百姓来求医,不但不收分文,反而倒贴汤药,若是达官贵人家图耗千金也见他不着。水溶幼年与其相识,脾气相和,竟成挚友,但即便是在北府也只肯见水溶一个人,其他人连水晟都难见到他,只是自从水溶承袭王位,来往的便少了些。这顾淞曾收三个徒弟,各传其绝学,本不欲再传弟子,因缘巧合,一次在王府见到瑞雪,见其聪明可爱言语机敏,便破例收了她做幼徒。瑞雪跟着顾淞在山上习学了两年,忍耐不了寂寞,太妃又着实想念,所以便辞别了师父回到王府里来。
瑞雪向顾淞道:“师父一个人下山来了?师姐却不见?”
顾淞道:“你师姐云游去了不在山上。你还惦记着她?我道你的心中只有浩卿,再也没别人了呢。”
瑞雪的脸蓦然红涨起来道:“师父胡说些什么?”遂低下头去,顾淞见状呵呵大笑。
水溶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道:“瑞雪,你师姐不在,你的信她如何能收到。”
瑞雪醒悟也急的跺脚道:“果然。怎么偏这么巧,师姐偏此时云游去了。师父医术虽高,却有内外之别,那府里人见了又要嚼舌,于姑娘无益,怎么好?”
顾淞奇道:“看来你们有事找霏雨了?到底是什么事,先说来我听。说不定我能找到她。”
水溶便把黛玉可能中毒的事情讲给顾淞听。顾淞听罢沉吟半晌道:“你刚才说的可就是六年前的巡盐御史林家的那个女娃娃?”
水溶点头道:“正是她。”
顾淞长叹一声道:“当年你拜托我去为林夫人治病,我曾见过的。当时便告诉她父母,若想这个娃儿平安绝不可令其北上。没想到还是来了,却不是天意?她现在居住何处?”
水溶道:“随其外祖母在荣国府居住。”
顾淞闻言恨声道:“荣国府?怎么又是这个荣国府?”
水溶奇道:“顾兄久居山门,也知道这荣府之事?”
顾淞冷笑道:“还有谁不知道?我从山上下来一路听来,四处都在传说金陵四大家族如今闹的不像话,想不到竟然如此不堪。林家那个女娃娃怎么说与他家也是亲戚情分,也能下的狠心,其他的不想可知尔。”
水溶道:“凭他们闹去罢。如今只要救得玉儿,旁的都无所谓。”
瑞雪咬着嘴唇道:“怎么才能得师姐来一趟才好。师父可知道她往哪里去了?”
顾淞微微一笑道:“罢了。看你们都急得这么着。我便叫她来罢。”
瑞雪喜道:“果是师父促狭,白害我着急,说在哪里,我找她去。”
顾淞笑道:“何用麻烦。”手掌连击三下,一个黑色的影子刷的一下闪过,稳稳的落在三人面前,抱拳向顾淞施礼。
瑞雪定睛一看大喜过望,叫一声师姐,一头扎在来人怀中。那人拍着瑞雪道:“死丫头,还和小时候一样,冒冒失失的。”冰冷如霜雪的声音里透出一缕温和。
水溶才见其轻功便知其不凡,如今听其音更知其内力深厚,不由得细细打量来人见其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面上却蒙着一块白纱,只露出一双闪着寒光的眸子,难以窥见其真容。
瑞雪拉着那女子向水溶道:“王爷,这便是我师姐谢霏雨。她解毒的功夫深的师父真传。让她给林姑娘瞧瞧,便知端的。”
水溶喜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霏雨道:“北静王不必客气。王爷贤名在外,又是师父的忘年挚友。霏雨定当效力。”
瑞雪道:“我即刻告诉太妃去。尽快安排师姐去荣府。”
霏雨闻得荣府二字,面纱边缘露出的那双寒光逼人的眼眸顿时隐隐透出杀机。水溶见了不禁一惊,心中疑惑不已,又想着既然此人是顾淞的徒儿,且瑞雪对她又如此笃定,必然能解黛玉之灾愆,方定下心来。
正是:木秀于林遭风折,绝地逢生解困厄。
欲知后事如何,且观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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