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台月微微皱了皱眉头,来路之上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这时,楼满风腰间的宝剑惊虹再度发出一阵蝉翼蜂鸣般的低吟,使得楼台月神色间也更加凝重。
白雪衣轻声道:“师兄,出什么事啦?”
楼台月看了白雪衣、楼满风、云湘一眼,又看向苏仲星。
苏仲星的面色也不看看,他呆呆地望着来路,威武坚毅的神情间竟然有了一些惊恐之意。
楼台月沉声道:“师妹,你带风儿、湘儿和冠群去泰安镇,我和苏兄回头看看。”
苏仲星“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白雪衣笑道:“师兄,这么多年来除了生满风和灵珠那几年,我们什么时候分开过?”
她老于江湖,知道丈夫一定发现危险。
楼满风道:“爹,我和云湘也不会回去的。”
苏冠群大声道:“爹,我也不走。”
云湘也看着来路,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楼台月神情有些无奈,轻叹一声,默然不语。
见楼台月如此,白雪衣和楼满风都感到十分惊异,他们知道楼台月性格刚直不阿,却从来没有在楼台月脸上看到过这种奇怪的神情。
楼台月低声道:“这种感觉好熟悉――”
白雪衣也一直在看来路,依然什么人也看不到,她看了下四周,同样感觉不到任何高手接近的气息。
苏仲星微微颤声道:“是。”
苏冠群道:“爹,我去看看。”
楼满风道:“我也去。”
说着他们想跑去停马处,却被苏仲星一把拦住,道:“别动。”
这时,来路之上远远地慢慢地走来一个人,一个中年农家女人。
女人身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农家粗布白布衣裙,容貌也十分普通,看上去显得有些衰老。她走得很慢,身上没有武器,脚步浮虚,走在路上就象四周随处可见的普通村妇,没有半分人练武人的样子。
她神情有些奇怪,显得心事重重。
她彷佛不经意地看了楼台月一眼,更是变了神色,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远处路边,黯淡的眼神有了一丝光芒。
看着这个女人出现,楼台月、苏仲星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白雪衣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气从心头升起,她伸手握住腰间长剑,楼台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感觉到楼台月的手在发抖。
苏仲星看了楼台月一眼,想说什么,但没有出声。
那女人又慢慢地走过来走到了亭子前,一直走到楼台月面前,她凄苦地笑了一笑,嘶声道:“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
她的声音十分苍老,象是发自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婆之口。
这个女人,如果你远远看她,会觉得她不过四十多岁,但走近时可以看到她的头发灰白了一半,容颜和声音也都显得老态龙钟。
看着这个女人,听到她的声音,所有人的心都变得有些冰冷。
楼台月颤声道:“夫人。”
女人苦笑一声,望着苏仲星缓缓说道:“这些天很多江湖人来到泰山,我苦苦祈求上天说――如果上天觉得我该报仇的话,那么就把仇人送到我面前――我在前面小镇等了三天――今天真的在镇中看到了你,而你又带我来这里找到了他。”
当女人说到“他”字时,目光从苏仲星转到楼台月。
白雪衣、楼满风、云湘、苏冠群心中更加吃惊,他们知道这个看上去犹如普通村妇的女人一定是楼台月、苏仲星的仇人。白雪衣忽然想起一个传说,不由得轻呼一声,隐约间猜到面前这个女人是谁。
四
楼台月颤声道:“楼某欠这笔债已经多年,夫人什么时候想要都可以。”
苏仲星大笑一声,道:“苏某也是,夫人想复仇只管动手。”
女人双眸中闪过一道狠毒的光芒,看得所有人心中一哆嗦。
她沉默半晌,惨然笑道:“我不能杀你们,我当年发誓之时你们也在当场,我怎能让先生的亡魂不得安息。”
楼台月道:“庄主他当年放我们几个一条生路,楼某和仲星才苟且至今,楼某如能偿还其中万一,但请夫人吩咐。”
女人眼中已有泪光,轻声道:“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永远无法偿还的。”
苏冠群握住腰间长剑,厉声喝道:“你是谁?”
女人看向苏冠群一眼,对苏仲星道:“你儿子?”
苏仲星点了点头,神情一阵惊恐。
女人道:“真象你。”
苏仲星又点了点头。
女人的目光又在白雪衣、楼满风、云湘脸上扫过,对楼台月道:“你一家人?”
楼台月心头也是紧张异常,道:“是的。”
女人凄楚地苦笑一声,仰天叹道:“我也曾经有家,和你一样我有个儿子有个女儿,可是――”
她脸上闪出几分狰狞之色,目光也闪烁出凶光,深深吸了口气。
秋天,山间满地落叶残枝。
女人手轻轻扬起,亭边一根三尺来长的树枝竟然已凌空飞入她手中,女人身形一动,手中树枝刺向云湘胸膛。
白雪衣在江湖与人交手无数,知道那女人要出手,早已拔出长剑。
江湖中白雪衣的名字从来都是跟在楼台月旁边,但她剑法集华山剑派、峨嵋派派两家之长,剑势凶猛,剑意奇险,武功决不在楼台月之下,此时一招峨嵋派的“飞星赶月”刺向女人前心,试图逼她停住。
女人身形看似不快,但身影如薄纸一般幻动,白雪衣看到眼前女人轻轻摇摆了一下已消失在她面前,她刚想收剑,发现一股掌风斜劈向她左边腰间,已贴近到她衣裙边缘。
掌风并不犀利,但带着一层无形的力量四下蔓延。
白雪衣顿时觉得自己彷佛身处在水流之中,左边腰间的掌风就是一股激流,华山剑派的招数已来不及变化,她如果想施展峨嵋派轻功闪身躲过这道激流并非太难,但又担心云湘,于是左手化掌迎向掌风。
当她的手掌接触到那股掌风时,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得她手臂一阵发麻,她刚想变招,但手臂中传来的那股力量却带着一重重的后劲,如大海波涛一般推来,白雪衣身子一晃,顿时站立不住向一边连连退去。
白雪衣心下骇然,她和丈夫楼台月少年时开始就纵横江湖,所向披靡,从没有遭遇过这样的高手。
楼台月伸出双手扶住白雪衣,身形也是剧烈一震,彷佛双手之间在托着一块滚动的巨石,踉跄了数步才勉强双双站住。
苏仲星在云湘最近,他长剑出鞘,重重劈向女人手中树枝。
女人手中树枝已经来到云湘胸膛前数尺处前,苏仲星的长剑已击到女人手中树枝的中间。苏仲星号昆仑铁剑,剑法走的是刚猛路数,所用的剑也是江湖中最沉重的玄铁剑,这一剑苏仲星虽出手仓促,也使出了七成力量。
就在这瞬间,女人手中树枝猛然断成两截,前面一尺长的一截疾飞射出如强弓之箭射向云湘的胸膛。
女人嘴角带着一丝冷漠之意,身影一下停住。
苏仲星的长剑击打在女人手中树枝上,将树枝削断了一寸长的一截,感觉犹如击打在棉花上一般,他剑上的力量直冲向地面,双臂差点脱节,心中一阵惊恐,知道不好。
云湘听那女人说话,以为那女人出手会先攻击楼满风,所以一直暗自准备出手救援楼满风,但她没有想到女人招就攻向自己。她是当今武当三代弟子中剑法武功最强的弟子之一,这些日子为准备泰山江湖少年比武大会也一直在白雪衣指点下苦练。此时虽然悴不及防,但还是拔出腰间长剑,用太极剑中的一招流光无尽封住门户。<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