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宇文双城之所以能如此轻松招架,关键在于每一剑宇文双城都将剑鞘击打在薛轻风的剑尖三寸处,将薛轻风的剑势荡开三分,使得薛轻风每招每式间都不能保持连贯,所以看上去薛轻风看似每剑劲力十足,招式凶狠迅疾,但其剑法的威力完全发挥不出。
但要在与薛轻风全力施为的对战下做到这点,在场中人绝对不超过三个人,以楼台月的武功自问绝对做不到,他想破惊云十八式也得付出代价。
百招过后,宇文双城忽然右手将剑鞘换到左手,然后伸出右手食指在薛轻风剑尖上弹了一下,薛轻风顿时觉得一股力量从剑身上传来,手中剑差点脱手,剑势荡开一边,宇文双城已退开一丈外距离。
薛轻风知道这是对方手下留情,心中虽然感激但更觉骇然,与宇文双城一战居然完全探不出对方武功底细,显然彼此武功相差悬殊。他心中暗想――莫非站在面前的这个少年才是真正前来复仇的少年。
江东独帆此时也不由得心生恐惧,薛轻风使出的这套剑法自己万难抵挡,而宇文双城的武功之高,更是惊世骇俗。
宇文双城微笑着,缓缓举起左手古剑鞘,忽然间剑鞘在他手中慢慢粉碎,散成一堆木屑,在场人不由得发出一片惊叹声。
薛轻风更是心中吃惊,昨天他曾见识过云飞显露的内力,此时见到宇文双城化剑鞘为木屑,更是不由得怀疑他们来自同一地方。但他却不知道其实刚才宇文双城和他过手百招,每招内力都劲透剑鞘,所以木质剑鞘的内部早已被震碎,此时宇文双城再度用力,剑鞘自然粉碎。
宇文双城微微一笑,道:“这把剑鞘是假的,虽然从外表来看几乎是一样,但却是用木制的,而这把禹王剑的剑鞘原本是用青铜所锻造。”
宇文双城看了江东独帆一眼,道:“听说日月教七无常中变无常张醒世最为擅长复制物品,也听说禹王剑剑鞘、碎片都在日月教,阁下是日月教的人吧。”
此时江东独帆面色极其难看,他惊诧于宇文双城的绝世武功,更惊异对方一下子?***稣獗轮频挠硗踅G实睦蠢?br >
刚才宇文双城与薛轻风相斗时,他也曾想趁机逃离,但却发现楼台月身边的一些人都在盯着自己,知道自己如果一动对方必定阻截,所以没有轻易行动,此时却有些后悔刚才应该拼死冲出去。
但既然已无法逃跑,江东独帆也索性把心一横,脸上也恢复了从容。他冷然地道:“阁下武功绝世,莫非阁下才是来复仇的?”
江东独帆的这个问题也是楼台月、薛轻风等在场人心中最想问的疑问,四周一下子再度安静了下来。
宇文双城神色十分严肃,彷佛在想什么,过了半晌他淡淡地道:“我不是那个要复仇的少年,我是他的朋友。”
四
薛轻风心下吃惊,他又想起那个少年,那个昨天闯入楼家禁地的云飞。他之前看到江东独帆的武功心中就觉得,如果那个复仇的少年出现,他的武功决不会仅仅是江东独帆那个境界。
江东独帆冷笑,道:“看来他是不敢出头,要由你代劳了。”
宇文双城神色变得有些严肃,淡然道:“我不明白江东公子所说的不敢是什么意思?又或者是你觉得我不该管朋友的事情?据我所知,你这次也不过是为了你的朋友才来这里做这事的。”
江东独帆的面色变得有些发青,他忽然用一种怨恨的目光射向宇文双城,咬了咬牙道:“可惜最终还是被你阻止了。”
宇文双城轻声道:“你为朋友来这里杀人,我为朋友来这里阻止你杀人,所以说我们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江东独帆冷声道:“难道只有你的朋友有权来杀楼台月?”
宇文双城凛然道:“阁下大可正大光明地来杀人,而不是盗用我朋友的名义,我绝不允许有人盗用他的名来杀人。”
江东独帆嘿然冷笑,没有出声。
楼台月望着江东独帆,厉声道:“你是谁?”
他一生杀人不少,但江湖恩仇不断,即使对方仇人子女前来复仇,他也能够坦然承受,但他恨对方竟然用这样卑劣的计谋算计他,此时他目光寒冷,彷佛又变回了那个叱咤江湖快意恩仇的怒鹰。
江东独帆冷冷望着楼台月,他竟毫不惧怕楼台月冷若剑芒的眼神,他慢慢从怀中掏出一方小丝巾,随手抖开。
那是一方原本是白色但已被岁月染黄的丝巾,这种白色丝巾江南弟子身上都有一块,一般上面还有一些刺绣,如果是名门闺秀为其特意刺绣的,这些江南弟子大都会时时拿出来炫耀一番。
但这块丝巾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些已变成黑色的血迹,丝巾的一角更绣了一条银色的飞龙,此时火光下栩栩如生,闪耀若跃。
云飞已听到了楼灵珠的哭泣声,她把头埋在了她母亲的怀中,白雪衣也是面色苍白,她已猜出了江东独帆的来历。
楼台月的身子剧烈地一震,一切都是发生得那么突然,他见过这块丝巾,他惊叫道:“你是来为他报仇?”
他说完这句话,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悲伤和恐惧。
这是龙小路生前所用的丝巾,是楼灵珠亲手为他所绣,甚至为了帮路龙小路绣这块丝巾,楼灵珠还特地去江南刺绣世家拜师。
望着这块丝巾,楼灵珠早已泣不成声。
楼台月彷佛又想起那时的那一幕,当他的长剑刺穿龙小路的胸膛时,当龙小路倒下时,他看到路小龙从怀中拿出这块被血染红的丝巾,看了眼,然后对自己微微一笑。
没有人知道他笑什么,因为他很快就死了。
如果说楼台月这辈子后悔杀过谁的话,就是这一次。
如果让他回头再选择一次的话,他也许会选择死。
江东独帆面色变得狰狞恐怖,他狠狠地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比兄弟还亲的兄弟,他死在这里,死在你剑下,当我拿到这块丝巾时我就发誓,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我都要为他报仇。”
他忽然握紧拳头,他后背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湿透,他大声道:“我只恨自己的武功技不如人,不能亲手来杀你。”
楼台月目光中的怒意已散,他仿佛忽然间变得有些苍老,他觉得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令他不明白,纵然他比面前的这些年轻人多活了几十年,但也比他们有更多的困惑──也许这便是江湖人的悲哀。
宇文双城道:“也许你应该用其它方法来复仇。”
江东独帆仰天一阵大笑,道:“你的那位朋友武功有多高?”
宇文双城没有回答。
江东独帆冷冷道:“恐怕他的武功绝不会比你差吧?万一楼台月死在你朋友的剑下,我又如何亲手为小路报仇?”<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