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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节 图穷匕见(2 / 2)

“这是为何?”左宗棠问道,“难道江南水师每一位被除名水勇的尸体,都由水师负责领回么?”

“左大人,这人虽然死有余辜,”黄翼升说道,“到底也是位有胆有识之人,又曾经是我水师兵勇,我代为领回,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左大人的属下也因此无须多费功夫,不是两全么?”

一个刺客,在水师提督黄翼升眼里,竟然“有胆有识”,左宗棠冷笑着问道,“这人有何胆,又有何识?”

黄翼升道,“左大人的行营防范严密,他既敢来,就算有胆;他又肯来,就算有识。还望左大人看在同乡份上,高抬贵手,不去追究已死之人,勿使他暴尸街头。”

昨夜的刺客拿获之后立即死亡,连审讯也没有机会,为了辨清他的身份,师爷才出主意,将他放置到夫子庙附近的热闹街头,供人辨认,并不是有意让他“暴尸街头”。但是话说回来,一个刺客的尸体,又何必水师提督来如此关心?

“如果我不允许,那又怎样?”左宗棠问。

“只怕外面兄弟们看不过眼,多有妨碍。”黄翼升答道。

这简直就是公然的要挟,怪不得他要带来四五十名水勇!左宗棠大为恼怒,说道,“我不许你带走,你就要来抢尸么?难道昨夜的刺客,竟然就是黄提督主使?要黄提督如此强出头!”

黄翼升道,“这两年七裁八裁,湘勇流落离散,如今江宁地方,只有水师还在。象左大人这样的大人物,又早已忘了自己的出身根本,连吃的辣椒,也和我们不同;我不为弟兄们出头,又有谁管他们死活?奉劝左大人,闲事不要多管…”

话没说完,左宗棠已经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螳臂挡车,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你身为朝廷命官,为弟兄出头,怎可不顾朝廷法度?自己想死,不要连累别人,让手下的弟兄白白送命;更不要忘了,曾大人此时全家都在京城来人啊,给我拿下!

亲兵一拥而上,立即就将黄翼升扭手扭脚,抓得牢牢实实。

不料所征用的行署毕竟是民宅,不如官府那么阔大幽深,门外的四五十名水勇,就有人听到动静,一时扰嚷起来。就听左宗棠的亲兵纷纷喝道,“大胆,你敢擅闯左大人的行营!”

双方正剑拔弩张地僵持,门内已经有人出来,原来是一众亲兵押解着黄翼升,护卫着左宗棠来到,人未到,已然传来一声断喝,“通通给我住手!江南水师提督黄翼升不敬上峰,已被拿获,今日暂扣本大人行营,本大人决不取他狗命。尔等朝廷兵勇,应立即返回水师驻地,好自为之,切勿生事,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黄大人,你要害人还是救人,也句话吧。”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主将,顿时就让水勇们贴然住手了,纷纷茫然地望着黄翼升。

跨进行营之前,黄翼升心里的算盘是,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总之要把那刺客的尸体要到,并且让刺马案陷入停顿。被左宗棠大喝两通,特别是那句“曾大人全家都在京城”,有如醍醐灌顶,害怕了起来:天哪,我自己在做什么?会害得恩公全家杀头么?

此时他脑子一片混乱,脸上黄绿不定,粗声道,“照左大人的吩咐,回营去。”

水勇们莫名其妙,想问更多,就见提督已经转身往里走了,一个个作声不得,垂头丧气,只好回营,隐约明白点什么,又不好说出,大家闷坐,这总算是“好自为之”“切勿生事”了吧?左猜猜,右猜猜,也不知道提督为什么忽然变卦。等坐到烦闷,又想出去“散散心”时,忽然现站岗之人都换成了陌生的面孔,兵营里只许进不许出,火药库也都被左大人查封了!

流言总是传得特别广,之前似乎谁都有听说,曾国藩曾经几次被人“劝进”。也许就是黄翼升之流的人物吧?这种人一时顺遂,就得意忘形,只知贪更多财、做更大官、有更足势。本朝的官不够他们做了,就起了念头要另立朝代,好做“开国功臣”。

既然总是这些贪妄之徒来开辟新朝,这个人做皇帝和那个人做皇帝,又能有什么不同?所以各个朝代之间自然是“换汤不换药”,轮回变换中,只能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真正的读书人懒惰懦弱到没有勇气改朝换代,一劳永逸地依照自己喋喋不休的话语创立一个模范社会;从陶渊明的“桃花源”之后,他们甚至没有尝试过去寻找自己喜欢的“世外”。他们所做的事情,不过是接受那些新朝代的屠夫,小心翼翼见缝穴针地规劝他们应当“仁者爱人”,多少守点规矩,即使有时侯为这样的规劝,也常常有掉脑袋的风险,但有什么办法呢?这些读书之人,就是情愿因谏劝而死,也不愿死在疆场。如此,他们不免总是手忙脚乱,因为有时侯刚刚劝得这位屠夫稍微收敛,新的屠夫又接着出现了。

今天见了黄翼升,才知世上果然有这般妄人!让他继续说下去,只怕就要提到“反”字了。果真反了,这一万多名的湘军水师,不就要在自己手里送掉性命了么?

除非当杀之人,自己最恨杀人,所以才会在杭州放走太平天国十几万人。否则,太平军攻破杭州死十几万人,左宗棠攻破杭州又死十几万人,杭州何堪?他左宗棠又何堪?“为将三次,其后不昌”,已经有了“曾剃头”,难道还要出个“左剃头”么?那大清百姓不是太也可怜?

何况面对的是湘勇,果真出大事,将来说起来又是因自己查案才被逼反的,那就不是“不配吃辣椒”的简单问题了。

正在烦闷,亲兵来报说,人犯张汶祥今天紧张烦躁,连饭也不吃。这自然是因为昨晚被惊扰到了。左宗棠详细问过亲兵,知道刺客昨晚就出现在离张汶祥关押处不远。

对张汶祥来说,昔日的要好兄弟,自己当真为他们两肋穴刀,今日却特意来要自己死。这种滋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到的。家人就要一同赴死,朋友忽然变得陌生,曾经自以为熟悉的世间,在自己即将要离开之前,竟然恍惚得难以辨认起来。哪里是墙,哪里又是地?哪边是东,哪边又是西?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这几天,听说左大人和郑大人忙着追查刺客,忽然不必过堂了。

其实因为案情需要好好整理,且事情机密,左郑二人改在后房磋商。张汶祥所胡说过“问过将军”之类的话,难道意有所指?这个将军难道就是黄翼升?

这么一个妄人,当然不足为虑,但黄翼升背后有曾氏兄弟,算得上是曾国藩的“私人”“故交”,黄翼升的老婆被曾国藩的欧阳夫人认作干女儿,曾国藩唯一一次纳妾,也由黄翼升夫妇操办。到了这个时候,黄翼升也在自己手中,要问个明白也应该不难;然而“投鼠忌器”,两人都大觉棘手。自己办不了,就只有删繁就简,奏明太后,让她来拿主意了。

谁知刚不过停审了两天,这天又传来消息,马新贻的姨太太上吊自杀了,据说她听说刺客案生后此案停审,忧虑马新贻沉冤难得昭雪,特意以死明志,来催促两位大人办案!<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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