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夜眼带笑意地瞪南宫羽一眼,伸手摸摸团团蓬松的长毛,黎雨馨这才发现这色狗居然爬到夜的怀里,跟她挤位置,气得大叫:“羽,你带团团出去啊,别让这色狗打扰我们。”
南宫羽笑道:“好。”抱过团团走了出去,反手带上房门。
文清和竹清各提了两桶水穿过后院,往竹风居去,这几天黎雨馨练功常常一身大汗,厨房时刻都准备着热火,只等小姐吩咐。
文清瞧见南宫羽抱着团团,坐在凉亭的石凳上,背靠亭柱不知在想些什么。文清从未见微笑从南宫羽的脸上卸下来过,今天却不知为何微蹙着眉头,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地面。本来他是不敢过问南宫羽的事,可是那天玉泉散人说小姐受过内伤的时候他也在场,他怕是小姐的身体有何不妥。于是放下水桶,走进凉亭向南宫羽施了一礼,轻声问:“南宫公子,您为何发愁啊?是与小姐有关的吗?”
南宫羽瞧他一眼,淡淡一笑道:“不是,只是想些别的事。我到街上走走,你替我向你家小姐和韩公子说一声,中午我就不跟他们一起回客栈了。”说罢,把团团交给文清,整整衣衫,迈着潇洒的步伐走了出去。
南宫羽漫无目的地从东正街逛到西正街,又从西正街逛回东正街,却始终无法消散心中的郁结,瞧瞧天色已近晌午,便信步踱入街边的一家茶楼,要了个清静的包间,坐定后才发现,这是自己与夜来过的包间。
随意地点了几样小二推荐的菜色,南宫羽坐在窗边将目光转向楼下的街道,记得第一次见到黎黎也是在这里,当时她戴着面纱,自己从上而下看不清她的容颜。
想到这,南宫羽一怔,不知自己怎么又想起了黎黎,也不知今天到底为何如此郁结。
今日与往常并没有任何不同,好象一直都是这样的吧?从三人刚一开始认识,到住入苏院调查,直至在津浦县养伤,一直都是他努力给黎黎和夜制造机会,待功成时悄然身退。可为什么今天听到黎黎说,请他带走团团,别打扰他们亲近时,自己的心中会那么难受?心头好似、好似压了一块巨石,沉重得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突然想到几天前,韩夜向他说起李臻的事时,他心中就觉得非常不舒服,为什么要给别人机会接近黎黎?那感觉象是……象是被人抢走了心爱之物。以往他听韩夜谈起黎黎,总会笑着调侃或是好意奉劝一番,站在朋友的角度帮夜出谋划策。可那次,他狠狠地数落了夜一通,看到夜出神地凝视着他,才猛然惊觉,他似乎反应过度了,他清晰地察觉到他站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朋友,但至于变成了什么,他当时并没弄清楚。现在细一回想,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跃上心头——难道是他爱上黎黎了?
南宫羽的心不禁轻轻一颤,眸色立时变得复杂起来,他痴痴地望着楼下的街道,爱上黎黎这个认知越发的清晰起来,原来爱苗早已发芽,不知不觉间已长成了参天大树。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是个多么自私凉薄的人,这世上能让他真心对待的人屈指可数。虽然他的外表十分和煦,却远不如外冷内热的韩夜热心侠义,要不然凭他的轻功高于韩夜,那天发觉黎黎将被马车撞上时,跳下去救人的就会是他而不是韩夜了。可是,如此自私的他却愿意用自己的身躯为黎黎挡下毒针,醒来后首先想到的是:黎黎怎么样了?待发觉她安然无恙地趴在床边睡着,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可笑的是,他之前一直认为,他是为了夜才这么做的。
黎黎习武常要人夸奖,每练会一招都会闪着亮晶晶的眼眸向他邀赏,他也总是满足她,为她擦去脸上的汗水。现在想想,那时从心底里流过的暖流,原来就是幸福啊。
南宫羽勾起唇角轻笑出声,他用折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既然如此,那他便不想错过任何与黎黎亲近的机会了。
南宫羽扔了锭银元在桌上,拉开门,潇洒地走出茶楼,直往凤来客栈而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