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有人极轻蔑地冷笑了声，道：“又不是你们人，本身条件不够，就要学这种不入流的狐媚功夫凑数。89文学网我们的身上流淌的是远古纯正的血统，我们生来本就是上天的宠儿，我们当然要比一般人美丽。只可惜，诸神寂灭，我们只留下一抹孤魂，没有强大的神器，形体拼凑不全，再难重返人间！”
一条游鱼般的修长身形穿波掠水，顷刻立在碧波之上，身上是一袭耀眼的金片缎衣，只护住了胸前，紧贴在她傲人的身段上，美艳得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腿部极长，看起来下摆就像一条金色鱼尾。粼粼的水波中她的倒影美得不可方物，乌黑的秀发湿漉漉贴在她巴掌大的尖俏面孔上，唇下的黑痣就像一颗顽皮的瓢虫，一滴滴水珠顺了发线垂下来，流淌过她比例几近完美的线条。
楚楚忍不住慨叹了一声，澹台广文将她的绣鞋抛了回来，坐了回去，手按了自己伤口，懒洋洋道：“怎么，自惭形秽？”楚楚不去理会，俯身着了绣鞋，轻轻叹息道：“明玉擎金，纤罗飘带，为君起舞回雪。柔影参差，幽芳零乱，翠围腰瘦一捻。岁华相误，记前度、湘皋怨别。哀弦重听，都是凄凉，未须弹彻。”
朱翼拍掌笑道：“国香到此谁怜，烟冷沙昏，顿成愁绝。花恼难禁，酒销欲尽，门外冰澌初结。试招仙魄，怕今夜、瑶簪冻折。携盘独出，空想咸阳，故宫落月。兀那鬼母，她这梦做了多少年，为何竟还未醒？”
荼蘼淡淡笑道：“她做她的梦，你开你的城，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妄动干戈，可就是你们的不是了。”
她本来容貌算不得惊人，今晚立在水中，不知为何，只觉临波照影，盈盈生姿，一颦一笑，无不令人遐思，看得久了，甚至觉得水带余香，袅袅而来，天地间都变成雾蒙蒙的一片。舟上不知何人一个踉跄，落入水中，旁边人毫无反应，眼睛直直的，只管看了前方。突听朱翼轻笑了声，道：“火照之路，惜其灼灼。”
他宽大的红袖摆动了下，有数点银光宛如萤火，眼看便要激扬而起。但听得水下几串急促的琴音串起，乐声沉沉，就像有人在低声叹息。一个男声轻轻歌道：“古石埋香，金沙锁骨连环。南楼不恨吹横笛，恨晓风，千里关山。”
红袖剧烈颤抖了下，萤火散乱了开来，宛如一群无头苍蝇，乱哄哄坠入了水中。澹台广文笑意渐深，闭了眼合了节拍，跟了唱道：“半飘零，庭上黄昏，月冷阑干。男儿到死，任毁谤，郎心如铁！”
扑通一声，却是朱翼面上金色面具无风自动，坠落下来，掉入水中，倏忽不见。但见他面上每一丝肌肤都正在扭曲，眼里恨意浓浓，手死死抓了袖口，已把上面的经纬线都拉裂了开来。只听那歌声一咏三叹，无限悲凉。楚楚惊异地抬起头来，澹台广文低低笑道：“曹宫粉□之名，天下皆知，他却自以为是锁骨菩萨，不过慈悲为怀，顺从民意，结果他最爱的女子也恨其不专，竟与他挚友勾结，亲自推他落海。他生前以之为恨事，死了也耿耿于怀，难以解脱。雾起了，布蜃楼！”
水面上的雾气越来越大，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一切都掌控其中。水中隐隐绰绰都是妙曼的女体，宛如游鱼，不时在水波中丢过来一个夺人心魄的微笑。水浪一声高过一声，波涛汹涌，盖过了舟上人不断落水之声。但见得波涛之上，渐渐出现了一个悬崖，峭壁千仞，岩石嶙峋，逼真已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