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泥一时之间也是进退两难,他晓得万俟丑奴说的有道理,可眼下高平城已经没了,丧家之犬是高平军,而非他薄骨律军。
说到底,没有真逼到绝路的时候,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得过且过。
先救了自己家里,再管高平军死活。
更何况,他曹泥也不一定要去给柔然人当奴隶,带着部众投靠尔朱荣也是一个选择。现在薄骨律镇东面的夏州千里无人烟,根本就没有西魏的军队能够阻拦他跨过黄河进入河东。
心思电转,曹泥的面色却未有变化,他扯开嘴角勉强地笑了笑道:“万俟贤弟,俺晓得你说的有道理,只是”
万俟丑奴晓得自己仓促直接扯出的理由并不足以让曹泥信服,见曹泥有了推脱之意,便明白,如果今日让曹泥带着人回援薄骨律镇,那高平军就将彻底自生自灭了。
当然了,万俟丑奴还有一种选择,就是跟着曹泥掉头向北对付奔袭薄骨律镇的魏军骑兵。
但人都是自私的,就如同曹泥不肯把家当扔在这里,而不回去守卫家园一样,万俟丑奴也不愿意带着高平军去帮曹泥救援薄骨律镇。
换而言之,其实高平军和薄骨律军的联合是一种非常脆弱的利益结合,双方谈不上什么交情,也没理由为对方卖命,只不过是出于对抗魏军并保住自身地盘的目的才走到了一起。
当曹泥的地盘受到了当下直接的威胁时,他便也没有理由去帮助万俟丑奴的高平军了。
因为,曹泥帮助高平军的目的在于不让魏军进攻自己的地盘,他想把高平镇当做战场。
“啪!”
瞅见万俟丑奴隐晦的颜色,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宿勤明达哪还不明白大哥的意思,摔杯为号,帐内高平军众将齐刷刷抽刀向曹泥等人砍去。
“呲”
鲜血溅在土灰色的帐篷布上,给这次的鸿门宴染上了一抹血色。
随即,在高平军的临时营地里,大规模的杀戮开始了,不愿意投降的薄骨律军被砍杀,军官一个不留,而这些主体由游牧民组成的骑兵队伍,眼见事情不妙,炸了窝似的四散逃窜。
对于这种情况,显然薄骨律人很有经验。
就像是草原上千百年来发生过的争斗一样,只要他们四散奔逃,敌人就无法将他们全部抓住,毕竟高平军仅仅比薄骨律军多两千余人罢了。
而经过数十天的逃亡生涯,他们还会沿着黄河,寻找到贺兰山的方向,继而重新回到家乡聚集起来,选出新的首领。
到也不需要太多的寻路技巧,这这片土地,无论是高原、戈壁、荒漠、草原,只要顺着水流的方向,就能找到黄河。
黄土高原上,失去了首领的薄骨律镇部落民骑上他们矮小而富有耐力的马匹,开始漫无目的的奔逃,高平军仅仅收拢了不足两千的降兵,其余六千余人,都逃散了出去。
在当天夜里,万俟丑奴收到了尉迟菩萨的死讯,尉迟菩萨死于背部中箭,原因是蔡佑见重甲步兵军阵被冲动了阵脚,下令所有弓弩不分敌我攒射。
然而,身披重甲的魏军重步兵,显然是不怕弓弩攒射的,死在那片狭小山谷中的魏军,因为友方弓弩而死的,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