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绛垂下眼睛，生怕忍不住翻白眼。</p>
而她本来盘坐在床的中央，围着个大被子，这模样看起来有点垂头丧气。</p>
高闯莫名被取悦了，忽然问，“你那个烟花是怎么做的？”</p>
又补充，“如果你愿意把方子拿出来，就可以向本王提个条件。”</p>
肖绛立即原地复活，眉开眼笑。</p>
太聪明的男人，有时候也不那么讨厌嘛。</p>
至少眼前这一位品性高贵，没因为她是笼中鸟就用或者强硬或者卑鄙的手段逼问她，而照样采取交换大法。</p>
“其实这个倒是挺简单的，之前我不是要了一些炮竹和牛皮纸吗？而且我整理落雪院的时候，一块天青石。我把那些纸都卷成了结实的小圆筒，两端用泥封好，在中间装入炮竹中拆出的黑色药粉，里头掺杂了天青石的粉末……”</p>
天青石里富含硝酸钡，混入药粉就会产生绿色的焰火。</p>
但是这种物质在古代没办法提纯，肖绛在点燃之前心里也没有把握，结果竟然很成功。</p>
大约古代的物质没有经过污染和地质变化，所以天然纯度会更高吧。</p>
这算什么？</p>
是不是老天在把她按在地上反复摩擦之余，也给了她好运气呢？居然在落雪院的一堆杂物中找到了不少有用的小物件。</p>
“看来你从了落雪院找出不少有用的东西。”高闯挑了挑眉道。</p>
“废物利用嘛！”肖绛笑眯眯，完全看不透高闯的心绪。</p>
这个男人那么有城府，就算她学过微表情，也没达到能解读这些高手的程度。</p>
所以算了，不解读了，凭生存智慧好了。</p>
“都是丢在那里没人要的东西，没想到真有宝藏。”肖绛一边说，一边欠了身子，在枕头下摸呀摸的，最后拿出一个小袋子。</p>
然后把袋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摆在桌上，坦白的态度简直不好得不要不要的。</p>
高闯见状，又向前走了两步。</p>
毕竟离得远，干脆坐到床边，侧过身看。</p>
一眼扫过，看到那些零碎的小东西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军用的火折子！</p>
火折子挺旧了，在顶端的部位有一个印记。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但仍然可以辨认出那是一朵笔触很简陋的花。</p>
他恍惚记起，这是他第一次从军的时候一个老兵的随身物件。当时他隐姓埋名从小兵蛋子做起，就是这个老兵带的他。</p>
那老兵说他暗恋地主家的俊俏女儿山花，虽然这姑娘后来嫁得很好，从来不知道被他藏在心里深深的喜欢，但自从街上惊鸿一瞥，他就至死不忘。</p>
“我就想着积累军功，将来得个一官半职的，再赚点金银，就回去向她父亲提亲。”老兵对新兵总是严厉的，甚至有点瞧不起，但那时候他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不过又不知道山花喜不喜欢，听说那老妹儿向来看中那些有学识的秀才呢，我这种大老粗……”说着，叹了口气。</p>
但那气息又是心酸又是欢喜，哪怕彼时他还小，也深深动容。</p>
只是后来那老兵死于一场对罗刹的苦战之中，就在他面前三步远。</p>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死亡，鲜血都喷溅到他的脸上，感觉滚烫着又冰冷着。</p>
那次是被伏击，他们没有吃的，没有御寒衣物，也没有武器。</p>
为了能够活下去，突围，同袍的尸体不仅不能好好的掩埋，还要扒下他们身上的衣服，拿走他们残缺的武器以及身上所有的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