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好奇地摸了摸，入手冰凉。</p>
他真切地感慨西国的富裕：“兄长，它可以买下人类的一座城吧？”</p>
“人类的城比不上它。”杀生丸卸掉铠甲，换上便衣，“六百年前，它是白犬击杀了一只火蜥所得到的战利品，随同金银一起上供。”</p>
据说，那火蜥被称为“龙”，喜欢守着财宝。可惜开地盘的白犬对金银没兴趣，还嫌占地方，故而一股脑儿全送回本族。</p>
然而，他们对财宝也没兴趣，因嫌它们没用还占地，最后全溶了做成洗浴的大池。</p>
于是，缘一见到了世界上最闪最大的澡缸。</p>
简直是一片湖泊——</p>
它被嵌在宫殿的另一边，周围林木葱郁，内中热气蒸腾。砖石片瓦全是金银，因硬度足够，白犬妖化梳洗时还能自行打滚搓个背。</p>
缘一：……</p>
难怪兄长对人类的洗浴之地嫌弃至此，他……不得不理解。</p>
等他洗浴完毕，已是明月高悬。今夜的月犹如银盘，渐渐走向最饱满的形状，想来明天就是满月了。</p>
满月，月华最盛的时候，就是百年之典祈祝之时。</p>
缘一看了月亮片刻，抬步走向宫殿。只是，兄长的住所实在太大，在前进的途中，他难免会遇到一些小妖怪。</p>
“那就是斗牙王与人类生下的半妖……”小小声，“听说祭祀的时候由他祈祝。”</p>
“居然让一个半妖来做这件事？”小妖的惊呼声，“规矩不该是让白犬最优秀的子嗣祈祝吗？他只是半妖啊。”</p>
“上一个百年可是杀生丸大人。”</p>
“十七道妖纹的王嗣呐，半妖的话，他连妖纹也没有吧？”</p>
半妖、半妖、半妖……</p>
缘一真的很庆幸是他转生成了半妖，而不是另一个人。如果这副身体的主人只是个孩子，那他该承受多少流言蜚语的重压？</p>
质疑、比较、鄙视，对一个真正的半妖小孩来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些？</p>
然而，这就是妖怪世界的残酷，在没见识到“弱者”的实力之前，他们死也不会反省。</p>
“区区半妖而已。”</p>
大概是见他脾气好不计较，小声渐渐变成了大声。由此可见，妖怪确实欠打得很。</p>
缘一伸出手，凝聚灵力：“破道之四·白雷。”</p>
瞬发！轰鸣炸响！</p>
他无意杀死它们，只想做个警告。</p>
嘴碎的小妖怪反应不及，随着炸裂的山石一同倒地，顷刻头破血流。它们呜咽出声，或尖叫或求饶，但缘一早已走远。</p>
夜风中，传来孩子冷淡的声音：“没有下一次。”</p>
与杀生丸发出警告的语气一模一样。</p>
许久，废墟中浑身发颤的小妖连滚带爬地往前，伏在缘一走过的路上大力叩首：“啊，是、是！记、记住了！”</p>
“我们不会再犯了，犬夜叉大人！求求您……”</p>
缘一没有再听，他只是顺着气息抬眼，看见兄长站在长道的尽头。带着灵力气息的夜风拂过，卷起他的长发和绒尾。</p>
“为什么不杀了它们？”杀生丸拢起手，“犬夜叉，我发现你总有不必要的仁慈。”</p>
缘一仰头：“刚洗完澡，不想沾血。”</p>
“更何况——”缘一道，“让质疑我的人活着看到我的强大，不是更好吗？这比杀死他们更令他们难受吧？”</p>
满月的光映在孩子的金眸里，譬如泉水涌进了金碧辉煌的大池中，亮得厉害。</p>
“兄长，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是最强的！”</p>
从厌倦强大到承认强大，从拒绝能力到接受能力，从冷待天赋到主动挖掘天赋，缘一已经完成了质的转变。</p>
是的，这辈子！</p>
他想成就自己！</p>
杀生丸的唇角微微勾起，弧度极小：“总算有点大妖的样子了，犬夜叉。”</p>
他伸出手，揉了揉孩子的头。大概是一时兴起，大妖怪犹疑片刻，还是捏住了缘一的犬耳，还像他母亲那样扯了扯。</p>
缘一：……</p>
他退了一步，谁知杀生丸没放手，他的兄长停顿一息，又把耳朵扯了过去。</p>
缘一瞬间心如死灰。</p>
兄长，我并不是玩具，所以不要折我耳朵玩好吗？</p>
你比你的母亲更过分啊！</p>
……</p>
是夜，犬耳被薅了不少毛的缘一躺在绒尾里，像只蔫巴巴的小狗。</p>
他伸出手摸摸耳朵，发现左耳的狗毛秃了一个指甲盖的大小，顿时，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只有无法言喻的悲痛，连带着对兄长都失了敬意。</p>
好过分……</p>
明天，幼犬们还会来找他玩，要是被孩子们看到他的耳朵秃了一片，他该怎么解释？</p>
也不知道犬耳的毛发什么时候会长好？</p>
缘一在绒尾里翻了个身，孩子的多动症终是让浅眠的大妖感到不满。杀生丸睁开眼，冷淡道：“你该睡觉了，半妖。”</p>
“再不睡，我就把你丢出去。”</p>
缘一再摸犬耳，怒从心头起，语气却很平静：“兄长，你会跳百年之典的祈祝舞吧。”肯定句。</p>
杀生丸：……</p>
“我不会，所以可以教教我吗？”缘一恶向胆边生，“我不想丢脸，也学得很快，兄长只要给我跳一遍就好了。”</p>
兄长只要给我跳一遍就好了。</p>
跳一遍……</p>
“啪啪啪！”</p>
缘一：……</p>
然后，就没有然后。</p>
夜风凄清凉了狗的脸，我哥凶残伤了狗的心。</p>
大妖怪绒尾一抖，把孩子丢进庭院里自生自灭。小狗崽胆大包天，立刻窝到殿门外用爪子抠木头，窸窸窣窣声久久不绝。</p>
“犬夜叉，想挨揍吗？”</p>
“不想。”缘一超级耿直。</p>
杀生丸：……</p>
作者有话要说： ps：杀生丸：吾弟叛逆伤透我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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