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下心思,开始小心地给挑瓷片了,因为有些碎瓷片刺得深,她不得不都一一用剪刀挑出来,这其中夹杂的痛楚自是不必说的。
香桃本是被痛昏过去的,现在也被痛醒了,她低低地痛呼出声,面容苍白。
她当时以为她会被痛死,结果居然还能醒过来。朦朦胧胧间,她似乎能看到一个女子正在给她处理伤口,待得视线清晰了,她这才看清了这个风华绝代的少女,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眉眼间虽然有些稚嫩,不曾彻底长开,但是那确是粗布麻衣也遮掩不住的绝代风华,比之她家自认美貌无双的小姐还要漂亮上几分。
她忍着疼痛,低声道:“你、你是谁……”
穆凌落见她醒来,可能是因为太疼的关系,香桃的脚开始抖,并没有昏睡时那般配合了,额头也满是细细密密的冷汗,面色苍白如纸,唇色浅淡如雪。
“你醒了。”穆凌落按住了她疼得直抖的腿,“我是大夫,你的脚别动,不然我就不好把碎瓷片给拔出来了。若是留了一星半点在里头,就会淤积化脓,甚是会引起你整条腿机能的不好,最后肌肉坏死,你这腿也就废了。”
这里没有无菌的环境,若是真留了碎瓷片在深处,届时根本无法进行手术去除的。
“啊?”香桃一愣,红唇抖了抖,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她从八岁时就跟着伺候白碧莹,一心为她,整整伺候了她八年,比雪梨还久了三年。可是最后白碧莹信任的却是雪梨,只因为雪梨更爱陪着她刁蛮任性,而她却偶尔会劝解,反倒让小姐认为她不同心了。现在小姐甚至还逼着她跪到碎瓷片上,要废了她一条腿,就仅仅只是因为那茶水烫了些。
其实她也知道,白碧莹更多是因为她看上的穆墨娶了别人,心里恼火,这次借题发挥,惩罚于她。
想到此,香桃的泪水流得不禁越发的凶猛了。
穆凌落一愣,以为她是惧怕腿会废掉,忙柔声道:“姑娘,你怎么了?你别哭啊,这虽然看着可怖,但我会给你提治好的。只要你配合,以后你还是能恢复如初的,别担心。”她抬手用手帕轻轻地给她擦拭泪水,脸上扬起安抚的笑容。“是不是太疼了?要不,我动作再轻点?你攥着这个,疼得时候抓一抓,会好受一些的。”她递给她一个小枕头。
香桃望着温柔的她,不由怔然,半晌,她垂下了眼,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低声道:“多,多谢大夫……我、我没事,不知大夫贵姓?”
“我姓穆,不过我家人都叫我阿落。”穆凌落见她情绪稍定,立刻边用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边继续给她拨碎瓷片,“姑娘若是喜欢,也能这般唤我。对了,我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呢?”
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很适合在没有麻痹的情况下进行,能安抚病人的情绪,让其不至于因为疼痛而恐惧。
香桃虽然还是觉得有些疼,但她也是在国公府浸淫多年的丫鬟,并不愚钝,自是察觉出穆凌落的用意。
她心中感激,面上浮起淡淡的笑意,脚也不敢乱抖,手指攥紧了穆凌落递来的小枕头,忍着疼道:“我叫香桃,是小姐小时替我取的,说三月的香桃很好吃。”
穆凌落闻言,愣了愣,也想起这古代奴才都是主子赐名,以示恩泽的。她笑道:“嗯,香桃生三月,生津解渴,而且逃之夭夭在,倒是个好名字。”
香桃羞涩地笑了笑,“阿落姑娘的名字想必也有来由吧,我……”突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眼底掠过惊慌,猛然道:“阿落姑娘的相公可是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