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说不上为啥会害臊,他向来都是个人来疯的性子,鲜少会在旁人面前脸上发烧。
可知道王庆霞正偷看他,就让他莫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着想要找个地缝藏起来了。
郭山想不通自己这是个什么心态?
大概是因为地缝找不到,他不得不把注意点偏移看向了好整以暇站在丫头身边的勋子身上。
只是他转移了目光,又正正好看到王庆霞挤进了人群,把个报纸包裹的纸包塞进了他爸怀里。
沈易遥也留意到身后有人挤过来,然后一包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她干爹怀里。
还没等她转头去看,后背就又被挤了一下,挤过来的人又原路挤了回去,在她干爹的“哎哎”声中,跑得比兔子还快。
沈易遥:……
沈易遥转过头,只看到了傻愣愣抱着个报纸包的郭保全,还有一个很眼熟的后脑勺。
沈易遥没能看到来人的正脸,但却在被挤到的时候,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一股很是复杂,也并不好闻的味道。
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血腥气。
是王庆霞。
这姑娘一天到晚的忙成陀螺,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血味,也不知道又是哪里受了伤。
唉……
这姑娘很是倔强,明明自己能吃饱都不容易,偏偏还能压榨自己,隔三差五就会把自己嘴里省出来的分毛碎钱送去供销社,买些她自己可能从来都没尝过的东西送去郭家。
就算不去细想,沈易遥都能想象得出王庆霞的辛苦。
说实在的,单看王庆霞这姑娘,那还是不错的。
只是合着王家一起的话……这么个亲家还真走动不得。
那家子卖女儿不说,一家子老赖更喜欢打秋风。
一边说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赔钱货都是给别家养的,一边又会唆使女儿从婆家搜刮东西,偷摸地贴补娘家。
王家村这股风气,就跟大柳村的碎嘴一样盛行,只是王庆霞家最邪乎。
听说王庆霞有个堂姐就因为这里外不是人的事儿,在婆家日子艰难,一天就给一口杂粮水喝,基本见不到粮食。
饿得很了,偷吃麸子荞麦皮,被婆婆抓个正着,打了个半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怀上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她堂姐被送回了娘家,又被卖了出去,二嫁给了个年纪不小的鳏夫。
还是挨打吃不饱,又被家里逼得接受不了,大冬天的投了冰窟窿,好好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
找那么个亲家……就怕日后的糟心事儿会不少。
不过,两人目前八字还没一撇呢,想那些个有些远了。
两人如果真的看对眼了,王家的麻烦事儿还得看这小两口心齐不齐,顶不顶得住。
沈易遥正晃神,呱唧呱唧的掌声响了起来。
秧歌队下场,刘大队长搀扶着刘村长走上讲台,讲台上摆着张桌子,上面放着大红花和奖状。
沈易遥感觉后腰被人扶了一下,耳边传来一句低磁的:“小心。”
也不知道谁家孩子淘气,在大人们腿边钻来钻去,一个没站稳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弯腰顶牛般直直撞向了她。
要不是被拉了一把,就那孩子的力道,足够让毫无防备的她摔上一跤的。
沈易遥被拉了一个趔趄,身体失衡跌进了炙热有力的臂弯中,半边肩膀挨上了一片结实的胸膛。
隔着薄薄的布料,那股温热清晰的传了过来。
是顾安勋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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