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然。”</p>
“那好，且容学生问曹员外几句。”</p>
任修贤转身，直视曹德贵一众原告：“曹员外，我且问你，骆永胜的永胜商号当初说要盖这百货商场，可说何时盖成吗？”</p>
“当时洪州城内各处告示都有说，上个月就该拿地动工，到明年开春盖成，可他到现在都没有拿地，反而是又置办了一个三胜商号，用三胜商号的名义在四处活动。”</p>
“你说的是这份告示吗？”</p>
任修贤伸手入袍，取出一纸来，抻开给曹德贵看，后者点头。</p>
“就是这份告示。”</p>
见曹德贵认下，任修贤将告示纸转呈到了章炎的案首。</p>
“请堂尊过目。”</p>
后者皱眉去看，只见上写着。</p>
“敬洪州父老面启。</p>
本人骆永胜，河北定州人士，南下洪州定居多日，见邻里街坊日常所购颇多麻烦，往来四城殊为不便，欲想在这洪州兴建一集日用、粮油、衣布、工具等商品进行统一销售的市行，将各种商品统一进行售卖，减少父老乡亲日常奔走劳累。</p>
此市行取名百货商场，计划于本月底购得土地兴工动土，如蒙诸位配合，料可在明年开春时竣工大吉，彼时开行之日，还望诸位父老乡亲多多捧场提携。</p>
永胜商号，骆永胜留款。”</p>
看罢了告示，章炎蹙眉，这告示虽说写的不文不白，没什么文化水平，但核心点也都说的明白。</p>
“此告示确实说了，应在上个月就买地兴工动土，然至今无影，不是行骗又是什么？”</p>
任修贤微微一笑，伸手点在告示之上，这一下可把章炎看傻了眼。</p>
因为任修贤点的位置上有两个字。</p>
‘计划’！</p>
“堂尊，人骆永胜说的是计划，何谓计划二字，那就是还在酌定之中，不是定语。不能因为人家计划有变就说是行商蒙骗究其罪责。</p>
两年前，吕相还说计划推行两税折抵法，不也没有实施吗，但风声传出，却引起江南地区粮价暴涨，那段时间之内，百姓的损失能否找朝廷索取，能否寻吕相担责怪罪呢？”</p>
只许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可不是什么好风气。</p>
有些事，可以做得但不容许民间说得，这是为官者必须要遵守的一点潜规则。</p>
现在任修贤以此事反问章炎，可是给后者添了麻烦。</p>
审断骆永胜有罪不难，难得是引起讨论之声后，他该怎么交待。</p>
犹豫片刻，章炎不由自主的又看了闭目养神的侯秉忠一眼，心中便清楚了。</p>
后者这不是带自家侄子投案自首来的，而是过来站台呢。</p>
到底，他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进了口袋的钱再吐出去。</p>
“暂且停审，本官要出恭，回来再断。”</p>
扔下这句话，章炎起身带着师爷头都不会便离开这大堂，这番行径，却是让任修贤笑了。</p>
“怎么样，有把握吗？”</p>
待任修贤回站到侯秉忠近前，一直悠然养神的后者轻声吐口。</p>
“应该能有七分把握。”</p>
“缘何只有七分？”</p>
任修贤语顿，而后声音又压低了几个声调。</p>
“因为，他才是刺史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