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见了她,又是忍不住一阵叹息,“向东请我们来是为了照顾他们一大家子的,偏生芹姐就是闲不住,总爱跟我们几个抢活儿干。”
萧腾认识和善的李爱芹至今已经快十一年,知道不少关于她的事,其实很理解她这种心态--
李爱芹和丈夫阮建华都是穷苦农民出身,阮建华一开始只是在工地砌墙的建筑工人,她那时候跟着自家男人一起在工地做小工,都靠着一身的体力赚点血汗钱,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的好习惯便是那些年养成的,即便后来家里的经济条件越来越好,她也改不了多年养成的勤俭持家的习惯。
阮建华没什么文化却有几分胆魄,更有难得的领导力,在一起干活的农民工兄弟们心中颇有威信,他后来当包工头,拉着一帮兄弟成立了施工队,李爱芹跟随丈夫的脚步管施工队后勤,几年前阮建华忽然重病动了手术,李爱芹不得不退下来,全心全意照顾一家老小,即便家里后来请了好几个帮佣,但早已习惯了忙碌的她却闲不下来。
忙碌成习惯的人,真让她什么事儿都不干,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芹姨。”萧腾远远便冲李爱芹喊。
李爱芹远远瞧见了萧腾,赶紧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见萧腾和周婶手上都拿着东西,顿时佯装生气地对他嗔骂道,“我们都当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自家人直接过来就行了,拎这么多东西来干什么?”
李爱芹是个极为心善,见萧腾与自家儿子向东关系好,又与儿媳妇立夏是老乡,这些年一直把他当成儿子疼爱,见他这几年独自一人过得跟苦行僧似的,更是分外的心疼他。
她的这份心意,萧腾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这两年隐隐察觉到向东的变化,他渐渐就不怎么爱来阮家串门儿。
再一次听见她说是自家人,萧腾忍不住眼底微微一热,不管曾经诚挚的向东变成了什么样,阮家老两口始终保持着难能可贵的质朴和纯善。
萧腾喉结滚了滚,隐去心中翻腾起伏的情绪,“最近有段时间没过来看你和阮叔,我这不是带礼物来找你们赔罪吗。”
李爱芹嗔道,“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你工作忙我们还能不理解?”
说罢,接过他手里的礼盒。
视线落到他胳膊上,眼底顿时又浮上了一抹心疼与担忧,“你这手好些了没?”
前段时间听说萧腾在工地上被砖头砸伤,她魂魄简直都快要被吓没了,万分庆幸没有危急生命安全,只是左边的胳膊骨折了。
只是看他好好的一个人被砸伤了,胳膊绑着厚重石膏如同摆设,向来好脾气的她难得发了火,打电话把那支施工队的负责人劈头盖脸的给骂了一顿,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施工时疏于管理,怎么会有砖头从楼顶上掉下来?
阮氏夫妻搞施工快三十年,向来注重施工安全这一块,施工队几乎没出什么事故,偏到了他们这些人手里就出岔子。
有些人就是眼皮子浅,稍微赚了点钱心就开始飘,做事马虎不上心。
“好多了。”萧腾不得不再次安慰她,“年轻人身强力壮的,这点儿痛也不算什么,您没必要这么担心。”
一边往沙发那边走一边闲聊,李爱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的什么胡话?年轻人又怎么了?年轻人跟我们一样是血肉之躯,这年头有多少年轻人猝死啊?”
说到年轻人猝死这回事,又免不了把萧腾训斥一顿。
他这几年加班熬夜几乎是家常便饭,李爱芹每次看见他都得念叨几句,苦着脸的萧腾费老大劲儿才能哄好这位爱操心的长辈。
周婶把手里的牛奶等都塞进壁橱里,抬头看了眼正训话的女主人和乖乖听训的萧腾,默默转身上楼去喊立夏母女。
李爱芹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才罢休,萧腾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自己过来好半天也没见向东,萧腾一时觉得有些奇怪,视线绕着空荡荡的客厅看了一圈,转过头来纳闷地问:“向东呢?怎么没看见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