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听了,微微看来他一眼。
论交情,扶苏和冯劫的来往其实要比扶苏和李信的交情来的深厚。
“朕少时还是公子的时候,奉命出使齐国,来去约有半载,是你陪同的。后来朕做了治粟内史,又在朝听政,你的心性,朕再明白不过。”
冯劫听了,他连忙道:
“陛下对冯氏一族,恩典颇深,臣误带高渐离回咸阳城,还是陛下在先帝面前为臣一家化解此事。陛下仁心昭显,宫中府中无人不知。陛下以德服人,臣对陛下佩服之至。也是从那时起,臣就发誓,一定要为陛下肝脑涂地。”
嘴上说着这些话,但是这君臣两人心中却都觉得讽刺。
尤其是冯劫,他虽然还被蒙在鼓里,但是他却深谙二世作为为君者的无情,尤其是发现了冯氏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就想着一脚踢开。
在冯劫的潜意识里,父亲的死,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二世执意设立四部,分化了丞相的权力。
“朕相信你对朕一片忠心。不过你现在还是专心服丧,待服丧日满,倒时再回到朕身边为事。”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二世这话只是客套话。
说的不雅点,二世言下之意分明是,你的忠心朕是用不到的,至于其他的,也有别有别人替代你。
冯劫只能勉强作笑:
“陛下体恤末将,末将谢陛下。只是臣怕日后服丧三年,三年见不到陛下。”
“三年?未免太久了。”
冯劫聚精会神的听着每一个字,生怕错漏什么。
冯劫试探问道:
“可是儒家礼法所约,就怕是陛下想让臣回去,臣也怕朝中也有人非议啊。”
二世轻蔑笑笑:
“儒家礼法,当礼法对于帝国有害无益,朕为什么还要遵从这样的礼法。当年孔子责备宰我,斥责宰我不仁,说服丧三年,是天下通行的丧礼。难道宰我没有经历过被父母抱在手上三年吗?如今竟然连三年的丧期都不愿意守了!”
“难道你认为孔子责备宰我的话是对的吗?”
冯劫胆怯,二世可是尊儒的人啊,若这话是个陷阱,冯氏一族可就要被他一句话拉下水了。
“陛下,臣不敢评断孔子。但宰我未必有错。”
二世听了,则笑:
“一个不能适应大秦帝国的儒家,算不得好的儒家。如果朕身边的有才之士都因为要去服丧,离朕而去三年,那这朝政大事谁来商议决定,此中事由,确实需要好好商议协定。”
冯劫察觉到,这是二世在暗示他,要给他机会。
“陛下所言极是。末将倒是以为,可以改我秦国战时的礼制小丧七天,大丧三十天为儒家礼法,如此一来可以节省费用,避免铺张浪费,二来可以让各行业的人尽快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避免贻误国机。”
二世听了,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点。
首先,二世喜欢实用,所以奢侈浪费的大可不必。儒家礼法里讲求孝道非常浪费金银财帛。其次,据二世所知,这样的礼制,就是给士大夫阶级规定的,为了凸显贵族和庶民之间的区别。
农户家里,饭都吃不饱,又怎么会顾及这种礼制。
这也是贵族看不起庶众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庶众之中很多人都识字,但是即便他们识字,可是却不愿意遵守礼仪礼法,于是贵族更家看不起庶众。
不过,衣食足而知荣辱,背后更深的层次也只有高人才能参透,并且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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