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看右看，都和眼前这蹲没蹲相的抽烟痞子哥对不上号。</p>
怕认错人，苏敛喉结滚动，直截了当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p>
痞子哥脸颊微微凹陷下去，薄唇抿了口烟，淡淡的烟雾从唇缝里溢出：“池妄，狂妄的妄。”</p>
见人不动，他也懒得挪，出声提醒：“同学，你挡着我翻｜墙逃课了。”</p>
毫无掩饰，确实挺狂。</p>
苏敛被这一连串极度的反差气笑，眼里重逢的悸动瞬间被风吹散得一干二净。</p>
他把耳机放在指节上绕成一团，放进裤兜，反唇相讥：“怂逼，有本事走正门。”</p>
池妄侧头瞥了一眼不远处大门口打盹的保安，指尖指着远处的教学楼，又晃回脚下点了点，一脸看傻子的表情。</p>
“没学过数学么？两点之间，线段最短。”</p>
苏敛：“……..”</p>
你他妈小学数学也好意思嘚瑟？十来岁的池妄看起来脑子也不太好使。</p>
“让让，我要跳了。”池妄微微半蹲，用眼神盯着苏敛的站位。</p>
“逃课去干什么？”苏敛站在原地没动，不肯让步。</p>
池妄夹着烟熟稔地弹了弹，浓眉轻扬：“你不也逃课？同道中人，莫问前路。”</p>
裤兜里的拳头硬了硬，苏敛忍住揍人冲动：“说人话。”</p>
池妄觉得这人冷着脸管闲事怪有意思，补了一句：“晚自习无聊，去夜色补觉。”</p>
夜色，夜总会名字么？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p>
苏敛神色更冷了些：“这么早睡什么觉？”</p>
“大半夜要撑着精力赚钱啊，很累的。”池妄耐心耗尽，把烟重新咬回嘴里。</p>
苏敛拧眉：“接客？”</p>
“嗯，算是吧。”池妄认真想了想，略微点头。</p>
苏敛彻底无语，这是穷到高中就下海了？</p>
他到底是为了个什么傻逼玩意儿穿了回来？</p>
那几年对池妄的完美恋人滤镜，不过三分钟，稀里哗啦碎了个彻底。</p>
微风扫过，淡淡的烟雾又飘散过来，扑了一脸，火上浇油。</p>
想到那张肺癌晚期病危通知，苏敛暴躁地一把夺过猩红的烟，杵灭在脏兮兮的围墙上。</p>
他缓缓后退三步，猛然侧踢把人踹进围墙：“抱歉，脚滑。”</p>
无情敷衍，毫不走心。</p>
被一脚踢下，池妄后背撞到旁边的树干，闷哼了一声，眉头锁紧。</p>
他咬牙利落翻身而起，重新跨上围墙跳下，猛然伸手揪住苏敛的衣领。</p>
一拉一扣，就把人压在旁边的围墙上。两人距离骤然缩短，鼻尖差点儿撞上。</p>
视线变窄，夜色浓重，苏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感觉加重的呼吸一缕一缕缠绕过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p>
苏敛任凭人拽着，在交缠的鼻息间，微微挑起眼皮问：“怎么，想揍回来？”</p>
痛快打一架也好，正好心烦。</p>
池妄微微垂着眼，没有动作。</p>
他这几年戒骄戒躁，早已退隐校霸江湖。</p>
不过刚这一脚真够狠的，差点被送上天。</p>
眼前这张酷脸带着倔强，瞪人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扬，眼皮很窄，显得薄情。</p>
他突然低笑了一声，慢吞吞松开手指，抬手替人把衣领上的皱褶扯平。</p>
“妄爷没这么小气，哥们儿身手不错，看来也是道上混的。今儿夜色包厢我请客，当多交个朋友。”</p>
苏敛：“………”</p>
请你大爷。</p>
很好，再加上一条恶习，混社会。</p>
他拧了拧眉心，有些后悔莽撞的穿越回这么早的时间。</p>
现在的池妄，从头发丝到语气词，哪哪儿都让他烦躁。</p>
两人对视之中，他猛然记起那个大师的最后一句话：“代价就是，一旦穿回去，你就再也回不到未来。”</p>
今天八成眼花看错卦象，这绝对是大凶之兆。</p>
苏敛低声暗骂了一句脏话，后背有些脱力地贴着围墙，生无可恋。</p>
指尖掀开左手上的表盘，无意识往回拨动指针，直到无法移动。</p>
两边的街景快速闪现而过，身体好像猛然被推进时空隧道，他再次回到了课堂上刚苏醒那一刻。</p>
苏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手表，表情微微裂开。</p>
操，又回去了？</p>
“苏敛，又睡，你来解一下这道题。”</p>
从老师口中，一模一样的声音和场景重现，像是鬼打墙。</p>
没等眼镜儿再多啰嗦，苏敛拎着书包直接走上讲台，随手操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两笔。</p>
这回步骤连都省略，直接在题干的末尾写了个答案：4。</p>
粉笔被重新扔回盒子里，仍然是一点钟方向。</p>
刚没看错，卦相的确是大吉。</p>
“卧槽，敛哥今天没睡？”</p>
“更恐怖的是，他甚至可能在听讲，居然能精准挑出老师说的是哪一道题！”</p>
“这一黑板的几何图形都能猜对是哪一个，改邪归正了？”</p>
“等等，答案好像真的是4…..这蒙题水准…..绝了…….”</p>
苏敛在一群震惊的眼神中，公式化落了一句“肚子疼”后大步走出了教室。</p>
食指搭上指针，再往后拨，池妄跟鬼影似的，重新蹲在围墙上叼着烟跟他对视。</p>
苏敛微微抬眼，视线在那张嚣张的脸上重新聚焦，瞬间明白了跳跃时间的含义。</p>
以穿越时间为起点，度过的时间为横轴，他可以在这一条时间线上随意来回。</p>
他把指针定格在跟池妄搭话那一秒，懒得废话。</p>
这回直接掐灭烟，后退几步，重新抬脚，又把人从墙头上踹了下去。</p>
指针来来回回重复拨动三次，苏敛踹得一次比一次娴熟利落，内心那股躁郁终于解气。</p>
今日大吉，诚不欺我。</p>
苏敛脚尖点地，微微活动脚踝，感觉那股躁郁舒坦不少。</p>
他盯着眼前的池妄，把人压在墙上的姿态仍然桀骜不驯，五官锋利张狂，怎么看都挺野的。</p>
不过，高中生又能混蛋到哪儿去？</p>
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调｜教。</p>
第四次拨动指针，池妄再次重复介绍：“我叫池妄，狂妄的妄。”</p>
苏敛站在原地，微抬下巴，双手插兜：“我叫苏敛，收敛的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