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郁督军山,草原上篝火点点烤肉飘香,歌舞与欢声笑语回荡在群星璀璨的夜幕下,又有谁舍得将如此良辰美景浪费在呼呼大睡中?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距离河岸百余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两名女侍和马夫留在了车上,李秀宁独自下车,朝河边行去。
尽管她已经知道谁会在河畔等着自己,也一再试图保持镇定,但当她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李秀宁的眼情不自己地湿润了。
柴绍望着李秀宁走近,慢慢展开他的双臂,一如从前。
李秀宁的脚步却变得越来越沉重,迟疑着犹豫着,最终在距离柴绍还有一丈远的地方站定。
柴绍的眼里流露出了失望之色,问道:“你真是来告别的?”
李秀宁垂下螓首,缓缓从皓腕上褪下那串手链,递向柴绍道:“这是你送给我的。”
柴绍瞥了眼手链,将它接了过来,说道:“好,我先替你保留它。”
李秀宁没想到柴绍如此痛快就接过了手链,心中难忍别扭,追问道:“你不骂我?”
“男人不是靠骂老婆来彰显强大的,否则只算是一条可怜虫。”柴绍回答说:“来时的路上我都想好了,不管你最后怎样决定,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你是和我拜过堂喝过交杯酒的妻子,是我明媒正娶的柴家大少奶奶。”
李秀宁心如刀绞,凄然道:“你不明白,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
柴绍凝视李秀宁,沉声道:“可是有一件事,必须由我来定。”
“我是你的夫君我不休你,谁敢娶你?!”
李秀宁惊愕地望向柴绍,却见他猛然踏上两步,不由分说张开臂膀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巨大的力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还有那久违的体温带来难以割舍的温暖。霎时脑海里一片空白,就像是窒息得要昏死过去一般。
“不,不……”她无力地低喃,热泪滚滚而下,很快沾湿了柴绍胸前的大块衣襟。
迷迷糊糊地,依稀听见柴绍在她的耳畔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低声道:“既然我和你一起来了漠北,就一定会带着你一起回长安!”
没有等李秀宁说什么,他猛然放开了她,举目望向前方道:“有人来了。”
李秀宁意乱情**不守舍地回过头,愕然发现随自己同来的女侍和车夫都已倒在血泊中没了声息。
一名身材魁梧容貌粗犷豪放的虬髯男子缓步走来,看着她和柴绍微微一笑道:“抱歉,打扰两位了。”
“突利?!”李秀宁毕竟不是普通女子,一看三具血淋淋的尸首,立即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来意,不由凛然一惊。
柴绍不动声色将妻子拉到身后,目光炯炯凝视突利没有说话。
李秀宁一急,低声对柴绍道:“你快走,他是……跟着我来的!”
柴绍没有回应,岿然不动地与突利对视。若论修为,他比起后者相差不止一两个层级,可以说只要突利愿意,三两个回合内即可让柴绍血溅五步。然而他并不显得惊慌或者畏惧,说道:“我一直将你当作突厥人中少有的英雄,没想到竟也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正如秀宁公主适才所言,有些事不是你和我能够决定的。”突利徐徐说道:“既然我不能成为英雄,那么做个枭雄也不错。”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秀宁道:“你背着义成公主做的事情,她迟早会知道!”
“知道又如何?”突利道:“到那时木已成舟,而我和她是被绑在同一条船上的人。”
柴绍镇定自若道:“你想做的事,我们都不会答应。”
突利笑道:“我佩服你,你很有勇气,但你的修为不行,螳臂挡车很愚蠢。”
柴绍摇摇头道:“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们,不是我!”
突利浓眉一挑,就看到柴绍的话音落处,河岸对面两道金色厉电霍然亮起,犹如长虹贯日飞掠滔滔河水踩踏月色而来。
“‘我们’的意思就是,还有本公子也不答应!”李逸风的万胜不败金枪杀气凛冽声到人到枪到!
“铿!”如日中天刀镝鸣出鞘,一束雄浑绮丽的金辉映耀夜幕,精准地劈击在刺来的万胜不败金枪上。
李逸风身躯巨震,两杆金枪被劈得倏然沉落“噗噗”插入土里,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往下跌坠,一招之间攻势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