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刁小四的头大了三圈,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找不到组织了。
他并不担心徐懋功会被官府逮住,凭牛鼻子的那副聪明劲儿,肯定不会傻呼呼地自投罗网。但偌大的洛阳城,想要找到一个存心和官府躲猫猫的敌后工作者,这不是要从大海里捞针,而是要从针眼里捞大海。
怎么办?刁小四的脑筋急速转动起来,冒险和李唐在洛阳城里仅存的几处暗桩进行联络,显然不是好办法。且不说他们也未必清楚牛鼻子的行踪,更有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
他装作过路的样子,沿着客栈后院的墙根缓缓往前走,肚里大骂刘星雨这妞儿害人,下回见到她得好好算一算补偿费,或能稍解小四爷心头的一口恶气。
不一会儿刁小四就走到墙角,前面不远处的地上趴着个叫花子,面前放了个破瓷碗,里头空空如也没有一个铜板。
他路过叫花子身边,想了想又退了回来,从袖兜里掏出一串铜钱,丢进破瓷碗里问道:“秦琼秦将军的府邸怎么走?”
谁知等了半晌叫花子都没动静,刁小四怔了怔弯下身将他翻转过来,却已死了。
刁小四暗叫声晦气,左右看看街坊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只怕要等到明天早上才会有人来收尸,然后运到城外就地掩埋。
他拿起破瓷碗里的那串铜钱,叹了口气道:“老兄,你在这儿好好睡一觉,我就不陪你了。”说完他起身前行,想在宵禁前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
可是刚刚走出没多远,刁小四又一步步退回到叫花子的尸体旁,盯着他打量了片刻,说道:“老兄,你的运气不错,遇到了好心人。来年转世投胎,可要记得报答。”夹起叫花子的尸首飞快地出了坊门。
他带着这么一具尸体,当然不会有客栈肯收留,更别说向往已久的洛阳青楼了。寻寻觅觅,刁小四终于在洛水边找到了一座用芦苇和茅草搭建起来的小棚屋,见里头没人住,便将叫花子的尸首丢了进去。
他在洛水岸边的芦苇荡里坐下,洗了把脸,将双脚浸到凉爽的河水里,盘算着明天的计划。
夜空中月明星稀,大片大片的云彩像棉絮般悠悠飘过,偶尔遮住了月亮的脸。
四周万籁俱寂,还没有到夏虫鼓噪的季节,夜风徐徐吹动起衣袂。
刁小四忽然感觉有些无聊,抬起头仰望广阔无垠的苍穹一阵出神。
他知道李世民是在骗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金城公主潜入洛阳的情报,这最多只是一种捕风捉影的猜测。
但他还是决定来洛阳看看,哪怕瞎猫也终有人品爆发撞见死耗子的一天。
刁小四只是奇怪,为什么公主小娘皮要突然离开自己,而且断绝了一切的音讯?
思来想去,他觉得问题一定出在了南阳公主的身上。不然金城公主早不离开,晚不离开,为啥偏偏在那时候莫名其妙地来了手人间蒸发?
不成,老子一定得找到她,搂过亲过了,怎么着也要抢回家做老婆爱爱才行。
刁小四抓起一块石头,狠狠地往水里掷去。
“嗵!”石头落在河中,水面上荡漾起一圈圈涟漪,将那轮天上的明月缓缓化开。
他长出了口气,慢慢站起身回过头来,望着两个蹑手蹑脚走近自己身后的黑影。
两个黑影一呆,发现刁小四身上穿的是衙役号衣。可衙役怎么了?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他单身一人,自己却有兄弟两个。
那个子稍高的黑影猛然从靴子里拔出一柄亮晃晃的匕首,低喝道:“别动,打、打劫!”
打劫?刁小四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朝两个家伙招手道:“过来。”
“干嘛?”两个家伙疑惑地凑近到刁小四的身边,用匕首指住他道:“别耍花样!”
刁小四二话不说蓦地伸手抓住两个家伙的脑袋,“砰”的一撞踹翻在地,夺过匕首在两人面前虚划了下,冷喝道:“别动,打劫!”
两个家伙面面相觑,方才意识到流年不利遇到黑心衙役了。
个子矮的那个求饶道:“官爷饶命,小弟第一天出来混,有眼不识泰山,下次再也不敢了。”
刁小四没答话,眼睛盯着个高的那个瞅了半天,点点头道:“嗯,就是你了。”
高个子混混被刁小四盯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不由自主想到了流传于洛阳王公贵族间的某种特殊爱好,顿时魂飞魄散脸色发白道:“你、你要干什么?”
刁小四催促道:“少废话,老子不要你的命。快,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脱光光!”
话音方落就听“噗通、噗通”两声水花四溅,两个混混不要命地翻滚进河里,一边在水里扑腾一边狂叫道:“快来人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