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来到一楼,楚天齐循声看去,一个人站在西边铁门里,手抓着铁门上的铁条喊着,正是刚才上楼时看到的那个人。
“你要干什么?”周科长手指那人,怒斥着,“是不是太清闲了?”
正这时,东边小铁门一响,一名狱警跑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根橡胶棒。怒指着那人:“老实点,闭嘴。想闹事?”
那人没有闭嘴,而是打了个立正:“报告政府,我不闹事,我就是要和他说几句话。”说着,他用手一指楚天齐,“我和他以前是同事。”
狱警看看科长,周科长又看看楚天齐。
此时,楼道里又多了几个人,都在朝这边张望着。
楚天齐想了想,冲着周科长点点头。
周科长向狱警示意了一下:“去你那屋吧。”
狱警二话不说,打开铁门,对那人厉声道:“出来,一会儿老实点。”
那人马上一个立正,喊了声“谢谢政府”,走了出来。
狱警锁好铁门,带着众人穿过旁边小铁门,进了屋子。
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小圆凳。周科长让楚天齐坐到椅子上,他和那人各坐了一个小圆凳,狱警靠门口站着。
此时不宜客气,楚天齐只是冲着周科长和狱警歉意的点点头,然后对着那人道:“任跃祥,咱们这才是真正不期而遇,你想说什么?”
“是啊,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会见到你,更万万不会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哎,往事不堪回首,毒品害人呀,都赖自己贪得无厌,也赖那个死魏龙。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这样,谁让我有那么一个好舅舅,谁让他一直纵容我呢?”说着,任跃祥咬紧了牙关,还攥了攥拳,“这下好了,他也进来了,可遗憾的是我却一直没能见到他,没能当面‘谢谢’他。”在说“谢谢”两字的时候,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听得出任跃祥对魏龙的恨意,楚天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说道:“你要是为了说他的话,还是不说也吧。”
“我对他满怀仇恨,但也把他弄进来了,心里平衡了好多。今天也要感谢他,要不我怎么能见到老熟人呢。”任跃祥一副顽世不恭的语气,“只是我不明白,你俩以前可是死对头,为什么现在你还来看他,好像还要给他留钱,你就那么高尚?”
楚天齐懒的听他讲这些,便冷声道:“你要是这样谈的话,还是不说好了。”
“好,我不说。”停了一下,任跃祥的声音低沉下来,“艾县长怎么样了,肯定受我牵连了吧?他是一个好领导,只是点儿太背了,先是遇到发大水死人,后又摊上我这么一个败类秘书。”
楚天齐回答:“艾县长现在是艾教授了,在省委党校讲课,他说他现在过的很充实,也很惬意。”
“那就好,那就好。”任跃祥长嘘一口气,但面色刚刚平静,忽又变的狰狞起来,“现在刘大智怎么样?当大官了吧?那小子可贼了。你俩关系不错,不过你也得防着他。”
任跃祥的认知还停留在三年前,只知道魏龙是自己的死对头,只知道赵中直秘书刘大智和自己走的近。可世事变幻莫测,他任跃祥哪里知道现在的情形?这也说明没有以前的同事看他,更没人告诉他这些事情。楚天齐莫名的一种悲哀,既是为了任跃祥的人缘不济,也是为这世态炎凉。他尽量简短的说:“他好像还在青牛峪乡做乡长吧。”
“青牛峪乡长?那不是宁俊琦吗?你不是也在那当副乡长吗?”说到这里,任跃祥拍了拍自己脑门,苦涩的一笑,“该变了,已经三年了,刚才听政府叫你楚局长,大概是高升了吧?”
“我不在乡里了。”说完,楚天齐抽出一百元钱递了过去,“买条烟吧。”然后站起了身。
任跃祥伸手去接:“谢谢!”
周科长用手一挡:“慢着,还是给你换成零钱吧,免的一分也得不到。”
“谢谢政府,谢谢政府。”任跃祥连连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要不非得让那些家伙抢走。”
狱警好像专门准备着零钱似的,马上拿出一百元零钱给了任跃祥,换走了那张大票。
任跃祥跟着狱警向外走去,临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转回身,说道:“楚乡长,你是个正人君子,还是离刘大智远点吧,他早晚会倒霉的。”说完,诡秘的一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