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往下走。</p>
法空看起来仍孱弱，但对身体的控制精致入微，走在冰雪覆盖的石阶上稳稳当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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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掌贴合，脚心微悬，脚外侧微微内扣，再通过脚趾的伸缩，以令双脚与光滑的台阶最大摩擦。</p>
宁真真仿佛双脚不沾地一般的轻盈。</p>
法空走得稳，却不快，姿态潇洒从容，一边走还一边微笑说话：“宁师妹一定很失望吧？”</p>
“失望什么？”</p>
“家师已经不在了。”</p>
“据说法空师兄你得承圆智师伯药理，甚至青出于蓝更胜于蓝。”</p>
“谬赞了。”法空笑着摇摇头：“还请了哪些前辈帮忙？”</p>
“……大雷音寺的澄森师伯，净业寺的虚风师叔。”</p>
“都是大名鼎鼎，我就是凑数的。”</p>
“师兄客气了。”</p>
一踏上茵茵绿草地，扑面而来的温暖与幽香顿时让宁真真惊奇。</p>
她看着澄如镜的湖水倒映蓝天白云，忍不住赞叹：“好地方！”</p>
真不知道金刚寺竟然有这么一处好地方。</p>
法空笑笑，来到湖边的松木桌旁，点起红泥小炉。</p>
宁真真也没见外，先在湖边转一圈。</p>
她一靠近，湖中的鱼儿纷纷聚过来，已然被法空投喂习惯。</p>
宁真真笑盈盈玩一阵，又顺势看了看一块块药圃。</p>
药圃打理得整齐而利落，她认出几味药材，都是珍贵稀有的。</p>
“法空师兄，这有几株药不行了。”宁真真忽然扬声道，莹白玉手招了招。</p>
法空来到近前。</p>
这一方药圃宛如小麦田，一株株药材像极了小麦，药名叫寒麦。</p>
“法空师兄，它们不行了？”</p>
“寒麦喜湿又怕涝，水浇多了，就会像现在这样，水浇不足，也会如此。”</p>
“那怎么办？”</p>
法空闭上眼，双手结印，嘴唇翕动，自有一股宝相庄严神圣之威。</p>
宁真真眨了眨丹凤妙眸，目光落在他细长手指上，觉得他结的手印很熟悉。</p>
随即省起，这是回春咒的手印。</p>
明月庵也传此咒。</p>
她细腻莹白的嘴角轻翘，抿嘴而笑，这是在施展回春咒救寒麦？</p>
法空一口气诵了三遍回春咒。</p>
虚空有玉瓶斜倒玉浆，落到他身上，再通过手印射到三株寒麦上。</p>
在宁真真目瞪口呆中，三株寒麦的枯黄迅速褪去，被碧绿所替代。</p>
法空松手解印，睁开眼睛。</p>
宁真真看看他，又看看三株碧绿寒麦，看上去比周围的寒麦更旺盛。</p>
法空笑笑：“去喝盏茶，法宁师弟该回来了。”</p>
“法空师兄你用的是回春咒吧？”</p>
“对。”法空转身往回走。</p>
宁真真跟上：“回春咒有如此威力？好像不能吧。”</p>
“我在武功一道上没有天赋，在佛咒一道上还是有点儿天赋的。”</p>
“佛咒不是自加持的吗？”宁真真觉得自己的认知被冲击了。</p>
法空坐下来，沏了两盏茶，递给她一盏。</p>
宁真真接过雪瓷茶盏，明眸仍盯着法空。</p>
法空在她盈盈眼波注视下，轻啜一口茶，满意的点点头。</p>
这水温正合适，不高不低，热水一冲便把茶香彻底激发出来了。</p>
水温高一度则茶香损失一分，低一度则茶香激发不出，温度正好很需要功夫。</p>
现在他五官敏锐远逾常人，感受也更深刻。</p>
旁人觉得茶香淡淡，他却觉得沁入心脾，周身上下都醺醺然，实乃无上享受。</p>
但口味也更刁钻，味道差一点儿，这差的一点儿在他跟前会被放大数倍。</p>
宁真真嫣然微笑，容光照人：“难道这其中有何秘密？那便算了。”</p>
法空放下茶盏微笑：“无外乎天赋罢了，说不清道不明，我也莫名其妙。”</p>
“好啦，我不问便是。”宁真真摆一下玉手。</p>
天赋好，武功进境快，天赋不好则慢。</p>
但这根本是两回事，法空是乱扯一气混淆视听。</p>
“唉……”法空无奈摇头叹口气，似乎也为说不清楚而苦恼。</p>
“这茶，真是好茶。”宁真真笑靥如花，心下清冷。</p>
她慧心通明，感知敏锐之极，隐隐感应到法空是没说实话的。</p>
法空也没指望她彻底相信。</p>
短短时间相处，他便断定她是一个外热内冷型的，笑靥如花，内心却毫无波动。</p>
“宁师妹，听闻贵庵有一部《月光菩萨通慧经》，乃西迦贝叶所录。”</p>
“是。”宁真真点头。</p>
“想必是镇寺之宝，秘而不宣的。”</p>
“是，此经供奉于内院。”</p>
“我能否瞻仰一二？”法空试探。</p>
他并无把握治好太阴宝树，毕竟是大名鼎鼎的奇树，不知底有什么问题。</p>
能不沾手就别沾手，免得给治坏了，狐狸没打到反惹一身骚。</p>
“如果法空师兄能治好宝树，应该没问题。”宁真真俏皮的笑道，纯美动人。</p>
“那便好。”法空微笑。</p>
他心下暗骂狡猾。</p>
从她这话里，他推测出，即使不出力治太阴宝树，单纯上门请求瞻仰《月光菩萨通慧经》，明月庵也会答应的，不像慧南师祖所说那么难。</p>
可现在有了太阴宝树的事，宁真真就增加了这个条件，要看就先治好太阴宝树。</p>
自己的试探反而被她捏住了把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