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卡扎的作用表现了出来,他右手扶着刀柄,左手推开蜂拥而来的人们,面对这样的情况,连段英和王长齐也有些慌了。
倒是码头上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看出了越儿等人的窘态,喝住了纷乱的众人,“吵什么,不许吵闹,这是对客人的不礼貌,大家都安静下来吧。”
一个留着浓密大胡子的老者,和蔼地笑着,“远方的客人,请原谅,这是我们特有的热情,希望没有惊吓到你们。”
越儿擦了一把汗,悄悄把手帕放到怀里,用阿拉伯语回答,“没关系,老先生,谢谢您,这里的人们真是太热情了,谢谢大家。”
显然越儿的阿拉伯语让老者又吃了一惊,他本以为需要那个女奴或黑奴来翻译呢,没想到这个孩子能说这么流利的阿拉伯语,他更高兴了,“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你们是从东方来的吗?坐商船来的吗?是不是要回东方了?”
“老先生,我们是从东方大唐来的商人,我们是大唐长安的商队,哦,不,哎呀。”越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了,关于海上,她还从来没接触过呢,虽然前段时间胡杨也大概提到过海上商路的事,但就几句话。
这个时候,海伦站了出来,“尊敬的老先生,请允许我代我的主人回答您的问题。我的主人是从陆地上带领她的商队,穿越了好几个大沙漠,翻越了雪山后,先抵达了自由贸易城市撒马尔罕后,又穿过了呼罗珊地区,才来到这里的。我们准备前往大马士革,去那里经商的。”
这些话回答了老者的问题,也充分说明了他们的来历,码头上的人都发出了啧啧地赞叹。
“如安拉所愿,你会平安到达大马士革的,孩子,真主保佑你的,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只管来找我,我是这里的赛里木。”
“谢谢您,赛里木老先生,请问,这里的商船能去大唐吗?”越儿突然问到。
“当然可以,每年都有商船前往大唐,不过这可是一条充满艰险和死亡的商路,出发的商船并不是都能返航的,大海和沙漠一样,翻覆无常。但大海阻挡不住商船通往财富东方的自由航行,孩子。”
在这之前,越儿听胡杨老人说过,有商船从波斯湾出发,经过漫长航行后,能到大唐的江南,现在,眼前平静的河面,平静的河水,平静的天空,还有那一张张落下的白帆,都勾起了越儿的思念。
自己什么时候能乘坐一条大海船,驶向回家的归程呢?
在赛里木老人的示意下,众人散去,把安静留给了眼里充满了泪水的越儿。
卡扎和海伦也都退后了,把这段时间留给了越儿。
阿拉伯河平静地向前流淌着,尽头是波斯湾,波斯湾的尽头呢,是大海,大海的尽头是哪里呢?
我的旅行的终点在哪里呢?
什么时候能真正地踏上回家的路呢?
什么时候才能和哥哥相聚呢?
哥哥,此时哥哥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会不会在君士坦丁堡等自己呢,自己能到君士坦丁堡吗?前方,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呢?
大船啊,风帆,如果谁要远航去遥远的东方大唐,如果谁能乘风破浪抵达遥远的东方中国,请把我对故乡的思念也带回去吧。
越儿闭上眼睛,任凭泪水簌簌地从脸上滚落。
还在呼罗珊的时候,商队就已经对瓦西兑城的铁血总督有所耳闻了。
从哈查只?优素福从伊斯兰历74年来到伊拉克地区担任帝国东部总督的十五年间,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彻底平定了这个地区的叛乱,虽然库法和巴士拉的阿里的崇拜者们把怨恨暂时压在了内心的最深处,但整个阿拉伯帝国的内部开始呈现出一片安定,这个铁腕人物也开始把他的注意力放到了发展伊拉克地区的农耕和引水浇灌上,同时也发展起商业。
哈查只并在公元702年(伊斯兰教历83年)开始构筑一座新城,地址就选在库法和巴士拉的中间,底格里斯河的西岸,取名瓦西兑,就是“居中”的意思。这里作为他的统治中心,除了他和他统领的叙利亚亲戍卫队,就是部分从河间地区的粟特人和突厥人。哈查只对当地伊拉克人并不相信,也只有他信任的人才能在这个城市里定居。
还没进巴士拉的时候,海伦就曾经悄悄地告诉越儿,在这个地区不能长时间停留,也尽量不要和当地人发展成为要好的朋友,从进入到离开这段时间,必须谨言慎行。
“为什么?”越儿很不理解,奇怪地看着海伦。
“这个问题由来已久了,不是几句话能说清的,这都是阿拉伯人自己的事情,记住,我的主人,这里可是大马士革的对抗者啊。我们是过路的商队,不能沾这方面的麻烦,所以,在这里不要向任何人提您是古太白将军的朋友。”
越儿依然云里雾里,她曾经去问胡杨,胡杨老人也不知道他在大唐的这段时间,美索不达米亚的阿拉伯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但他觉得海伦能提出这样的建议,肯定有她的道理,还是让越儿接受海伦的建议。
关于伊拉克和大马士革之间的矛盾,就这样埋在了越儿的心里,直到她在大马士革遇到了那位最虔诚的穆斯林贵族,才解开了她心中的迷团,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