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也只是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想了一下还是无奈的同意了,散兵们开始几个人一组在村子里寻觅村民藏起来的食物,经过齐恒示意,杨武也带着两个部下去搜索东西了,齐恒看着十室九空,显得萧条凄凉的村庄不禁心中一阵酸楚。现在祖国山河满目疮痍,自己身为军人,却连自己百姓的生命财产都保全不了,到头来还得靠搜集百姓藏起来的粮食果腹,实在是无颜去见这些逃走的父老乡亲。
不一会,杨武带着半袋大米回来了,还有几个红薯,大家就地生火做了一顿简易的午餐,又饿又冻疲惫不堪的散兵们总算可以吃上一顿热乎饭了。只是齐恒肚子中了枪,陈军医表示在去正规一点的医院治疗之前他还是少吃为妙,只喝了一点粥,暖了暖身子。虽然只是用头盔烧的白饭加半块红薯,大家倒是吃的很高兴,毕竟很多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了。
吃过饭,大家继续开始赶路,魏徵抱着一块很大的烤红薯走在队伍里,有红薯的热气烤着,她原本苍白的脸上逐渐有了一些红润的血色。作为一个女孩子,魏徵在队伍里还是得到了大家许多的照顾,军官们和她讲话都客客气气的。因为有了杨武扶着齐恒,有了空的彭小鱼老想跑去找魏徵答话,可一说话就脸红,被大家嘲笑了好多次。
齐恒的散兵营沿着铁路线朝着滁州方向走了足足五天五夜,路上就在沿途没有人的村庄里搜寻点口粮,运气好能找到点大米红薯一类的东西,运气不好就只能饿着肚子继续赶路。有的伤兵耐不住伤痛,饥饿和疲惫倒在了路上,可陈军医也没有办法,没有药,没有绷带,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路上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偷偷溜走做了逃兵,或独自离开,或两三个结伴逃走,齐恒想管也有心无力,只能维持好自己这个小团体的团结。第三天夜晚,散兵营宿营在在一个荒废的村子里,半夜那个炮兵的上尉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等齐恒他们赶到,看到他的脑浆和着鲜血涂在墙上还散发着着热气。
第五天清晨,只剩下两百来人的散兵营到了滁州城下,这里有第一军的部队防守,齐恒他们总算松了一口气。进了城,街道上似乎分外的繁华,人来人往,街边小贩大声的吆喝着,忙着招揽顾客,可仔细一看,扶老携幼挤满街道的人大都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蜡黄的脸上除了苦涩没有别的神情,一群群木楞楞的走在街道上,好像僵尸一般。不过小贩们热情招揽的顾客也不是他们,都围着一些穿着破烂军装的溃兵转来转去,一边嘴里“老总老总”的叫着,一边展示着手里各种吃食或是用具。
“齐营长,这…”彭小鱼看到滁州城里畸形的繁荣不禁有些呆滞。
“还是别叫我营长了吧,现在人都跑光了,没什么上下级之分了,你喊我大哥吧,我占点便宜。”齐恒也有点愣神,苦笑了一下说道。他两百多号人的的散兵营只是在进城前吓了守城的第一军官兵一跳,等核对身份进了城,大家看到了满墙贴的收容散兵的告示便散了七七八八,现在齐恒身边只有不到三十个人,除了一开始的九个,剩下就是几个不知去那里的参谋军官和军医,还有师的十来个散兵了。
陈军医也四下瞅了瞅,发现自己一个卫戍司令部的少校军医竟然不知道去哪收容,气的一乐,转头给齐恒说:“齐营长,你们师要不要军医,你归队带上我如何?”
可齐恒非常头疼,之前在路上他从师和其他部队人口中听到了关于师长孙元良很不好的说法,说他又临阵脱逃了,可要是谣言也就罢了,孙元良师长带着师部丢下自己这些雨花台败退的残兵跑去挹江门被宋希濂拦下来的事情却不是作假,再加上淞沪会战也有先例,自己实在是不太愿意继续留在这样一个长官手下继续做事。可又放不下自己那些死里逃生的部下,现在不免有些纠结。
见齐恒不说话,陈军医似乎明白了什么,招呼彭小鱼先去小贩那里买点吃的东西,还有点钱的几个军官一合计,带着一行人从老乡手里租了个小院子暂且住下。因为第一军的伤兵医院已经挤满了南京推下来的伤兵,缺医少药,陈军医干脆打发杨武几人从小贩那里买了点高价药物,在小院里和那个上尉军医一起重新处理了齐恒的伤口。
接下来的几天,齐恒他们就住在小院里修养,这十多个士兵打定主意要跟着齐恒了,三三两两出去卖掉了在战场上缴获的一些零碎,买来大米劈柴每天负责张罗着做饭烧水洗澡什么的,几个参谋军官也不打算马上归队,出去买了点猪肉回来,也没摆军官的架子,大家一起分着吃了点带油腥的。虽然没多少,但还是让一群士兵意外的感动了一把,这年头自己掏钱给部下买肉吃的长官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纷纷拍起了马屁。
只不过倒霉的齐恒还是喝着稀粥,陈军医严令不许给齐恒吃油腥的东西,还骂了想偷偷给齐恒送肉的彭小鱼一顿,罚他背着枪绕着院子跑二十圈,逗的魏徵前仰后合。
过了一周,齐恒喊来几个军官,他们要开始考虑之后的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