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玩弄了半晌手指,抬头喝道:“都给我闭嘴!吵什么了?一个个只懂得质疑他人是非,好玩还是怎地?如果我记性不差,那教中刑罚,只怕还不由你定罢?说什么端正规矩,看看你们自己,也不过是跟他同一天入教之人,怎么,自以为资历够足,做得教中元老,有资格跳出来指手画脚了?你们又懂得多少规矩?单是位高者说话之时,旁人不得插嘴,不得窃窃私语一条,又有几人做到?你们的舌头,要是不想被割下来,丢进油锅里煮,嘴巴就都给我闭紧些!”南宫雪明知他还是个小孩,但在发号施令之时,周身稚气尽脱,全像个战场上严格治下,指挥若定的将军。暗赞这气势浑然天成,又经环境磨炼,早已跌打得炉火纯青。这孩子来日必成大器,即使做不得帝王之才,也必然是在某处行当,极富建树的顶尖人物。却不知他此刻脾气如此火爆,还是为那“孀妻弱女”之故。
玄霜紧接着又道:“师父,我倒觉着,这木子循说的有点道理。咱们眼光确应放得长远些,最终目的,还是要使天下归心,万民臣服。至于那正派卧底,是来日施以重刑,还是封他高官重爵,扇正道一个耳光,就随您的高兴了。”江冽尘沉吟片刻,道:“不错,的是一条好计。与其全指望无人背叛,难免路数过于狭窄,不如主动拓宽势力,方为上策。凡是在教中的,都是服从任务的工具。你所要考虑,不是自身能否受到足够重用,而是如何将任务办得完美,令本座少操些心。说得难听些,作为棋子,没有资格质疑棋手所为。待本教蒸蒸日上,于你们自身,也可享得最高利益。倘使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如木子循一般,随时为本教切身着想,即使小有狂妄,也可宽恕。本座并不忌惮人才,与之相反,我尊重人才,甚至对于人才,可给与些格外优待。”玄霜补充道:“我师父所主张的,一向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你实力足够相当,就可以骑在他的头上。那些资质平庸之辈,用不着叽叽喳喳,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告诉你们,我从不吃这一套。每一个人,都只有凭着实力,才能获得他所追求的地位。如若有人质疑,说我的副教主之位不尽不实,全是凭着师徒名分,顺手拈来,那你尽可大声提出。来同我比试一番,且看我究竟是真有资格做这个副教主,还是徒有虚名!先行讲好,若是我输了,这位子我二话不说,立马拱手相让。有没有人愿意挑战?”
那一众世家子弟向来最喜起哄,但见事情闹大,纷纷识相的收了声音,缄口不言。而一干教众都是亲眼见识过玄霜功夫,哪个胆敢造次,一时间荒地上鸦雀无声,平添几分凄冷。以南宫雪一贯好胜的性子,若不是不愿招摇,早已主动下场挑战。
玄霜环视一圈,有意昭显威风,下巴一抬,道:“左护法,你在教中这一年多来,办事勤快,头脑活络,深得教主赏识,更是我教中不可多得的人才。长久居于人下,只怕是太委屈了你。如何,愿不愿上来试试?各自认真起来,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对手,可还说不准哪。”左护法诚惶诚恐,头颈深埋,道:“副教主是在寻属下的开心了。属下服侍二位教主,甘愿居于您二人之下。我一向极少服人,但能真正慑服我的,便是我一心认定的主子!赴汤蹈火,绝无怨言。”那意思是说不仅武功不是你的对手,即使侥幸有所逾越,也不敢抢了您的位置。
玄霜笑了笑,道:“左护法真是位忠心的好部下。教中有你这根顶梁柱,大家足可高枕无忧了。”又等过片刻,仍无一人出列挑战。这早在玄霜意料之中,一番装腔作势,不过是树立威信而已。当即双手负在背后,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摆出副深具大将风度的高贵姿态来。此举自然而然的吸引了众人目光,视线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玄霜踱过一个来回,才道:“好,我已给过你们机会了,既是自行放弃,那就怪不得我。说明在场之众,无一人另有异议。好得很,那么今后的命令,不得妄加质疑。”众人齐声应是,都道:“谨遵二位教主吩咐。”
玄霜脚步正停在南宫雪面前,忽然手掌探出,扣住她手腕。这一下来势极快,南宫雪仅来得及眼前一花,手腕已是冰冰凉凉。本能地便想反手挣脱,就势一掌拍出,卸去攻势。却不知他何以突然用强,难道真要以自己杀鸡儆猴,做他的开门大吉?谁料这一挣却没挣开,玄霜力气也算不得极大,只是扣上脉门,便觉有两股真气一左一右的涌了进来,刚好将自己力道全然压制,半点也使不出来,这不知是七煞诀中的哪一门古怪功夫,与当年祭影教秘笈所载同根不同源。纵使她曾同李亦杰彻夜研究过书中图形,将气功口诀记得滚瓜烂熟;然而从这随手一击中,却也难以看出端倪。
不等她细想,玄霜便扯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场地正中。道:“各位,都听好了,目前教中副教主之位,悬而未决;本教主体谅左护法劳苦功高,一人独挑大梁,担子过于艰巨。是以我在此宣布,封木子循为右护法,两人同心协力,助我基业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