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的波伏浪涌之中,
作为交涉代表和私人信使的刘延庆,也终于踏上了海途的归程,而迫不及待的将同行前来的那些,已经变得乱糟糟和不可收拾的人和事,给暂时丢在了身后。
他现在也差不多看出来了,这些仗着势头前来淮东胡作非为之辈,也不过是别人跑出来投石问路的弃子和炮灰而已,或者说是某种真实意图的最好掩护。
别看他们现在闹腾的欢,若是在上位者态度有所转变的情况下,相信会有不少人靶他们当做,结好淮东的筹码和道具,
但无论那一边,都不是他可以随便参合的,
与此同时,他的父帅也就正式开始在淮南走马上任了。虽然只是作为淮南行司的主帅,而不是管领沿海数道的整个大东南行司的总管。
但这好歹也是资深老帅刘绍能,在领军从征天南之后,又一次执掌军前权柄的机会;
而这一次若能平稳的完成基本任期的话,那回朝就不再是枢密院里最顶尖的那七八号中,排名末尾的兼知枢密副使了,最少也是个分领四方之一的常值枢密副使;或是常伴监国身边,以备资军国的枢密都承旨。
当然,朝中也有一种说法就是:
因为东`南行司作为大梁五路招讨行司之首,设立已经数十年而权柄日益积重;是为以江宁行在为首的大本营和枢密院,有意籍以千总管宁冲玄调任江西和荆湖路之际,将其的权柄和职份,拆分成一个较小的总管路和若干制置、经略的分巡路。
而淮镇的设立,无疑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标杆和先行试水,而管辖和地域都大幅缩水的淮南行司,无疑就是另一步关键的棋子了。
这样看来,上位者固然有效敲打和压抑淮东镇的打算,但也不会轻易坐视,有人私心作祟或是肆意妄为的,将这个重要的跳板和桥头堡,给彻底搞乱的。
毕竟,从战略方向上来说,一旦据有中原河南腹地的北朝中枢,在这次中路北征当中覆灭之后,继续平定四分五裂北国势力的重头戏,经略河北道和平卢道的要任和关键,就得仰仗淮东所具有的特殊位置了。
因此,他这一次私下受命于总纲参事府和枢密院的,双重秘密考察与评定任务,也必须有所结论和定性了。
“淮镇者,好货殖工商以趋利……”
“好吏员而轻士人,重工巧而轻教化。”
“无豪强而士民百姓,多役使于营中……”
“虽然花甲稚龄亦不能免……”
“是为地方未闻有大户、宗族者……而少有饿殍遗道”
这就是刘延庆,在先行发出回奏扎子里的评价和结论。
当然了,他只是比较谨慎的,把他在表面上所能见到和推演出来的东西,相对完整而客观的呈报上去。这样虽然不免失之立场和倾向性,但从背后推动这些事情的那些人,也没有办法挑剔他的毛病和错失。
顺便还可以和同行前来的那些人,提前进行分割和区别开来,以免被牵扯进去。
至于更深层次的一些东西,以及相应的感触和推想,那是准备留下来作为日后交涉和保持善缘的资本凭据呢。
毕竟,他还是想在日后的军事生涯里大有可为的,留下这个渠道和后手之后,他也比其他人更有优势的多。
至少,他的心胸可并不满足于与在父帅的羽翼之下,做个受人敬畏的军中衙内,或是阵前斩将夺旗的勇猛锋将而已;只是受限于国朝军中避嫌的例制,他在淮南军中的发展前程,在现有的基础上也已经到了顶头。
以淮南军中的气氛,或许可以容得下一个作威作福的衙内,但是一个上进有为又背景深厚的少帅,就是典型的异类了;无论他如何努力和表现,也只会被大多数人和门第、父荫之类的理由,联系在一起。
若想要有上进的余地,需要跳出这个格局,另谋一番施展和发挥的空间和机会了……
与此同时,我正在仔细的观察着一份大地图。
更加精细一些,并且加了许多额外标识的安东道地图上,可以比较明显的看出各种势力的地理分布和基本的山河险要、城邑折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