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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四章 让子弹飞一会儿(1 / 2)

 朕就是亡国之君正文卷第六百六十四章让子弹飞一会儿卢忠身披天子缇骑,花纹繁琐的明光甲,提着钩镰枪,腰间别着火铳,带着大队的人马,在南湖别苑候着,一头白象拉的先导车出现在了车驾之前。

杨翰是南衙的镇抚司指挥使,他同样装扮等待白象之侧。

大明负责的先导的白象,都是交趾仍留的三卫所,送到京城,由石亨训练,一共有十六头,冠以流苏象鞍,威风凛凛。

卢忠来到一匹壮硕的黑马之前,这是奉圣州军马场用鞑靼的后山马、波斯的高头大马、西域汗血宝马杂交而成的战马。

他将钩镰枪插在了枪套之中,并未上马,举起了自己的手铳大声的说道:“装填火药!”

掌令官有些惊讶,但还是在三千缇骑之中,快速的穿梭着。

装填火药,并不装填铅弹,一旦皇帝下令,他们将会射杀所有胆敢冲驾的谋逆之徒。

护卫陛下的安全,是缇骑的天职,无论是谁,想要冲驾,都要先踏过他们的尸体。

三千扈从缇骑,人人披明光甲,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缇骑们每日保养的甲胄,没有一丁点的锈迹,保护甲胄的炼油给明光甲披上了一层厚重而稳重的昏黄。

缇骑都是墩台远侯、各京营优中选优的骁勇之人,人高马大,精神灼烁。

缇骑每人带燧发手铳一柄,鸟铳一柄,钩镰枪一把,绣春刀一把,火药一斤,铅弹三十颗、马三匹、马具一副。

每五人带一窝蜂一柄,每十人带碗口铳一台,每二十人带虎蹲炮一架,每百人配子母炮一架,大将军炮一架。

三千缇骑,有楯车六百辆、弩车三百架、撞车三架。

绣衣春当霄汉立,彩服日向庭闱趋!

缇骑这等火力和日常将近千枚银币的训练费用获得的战斗力,大明皇帝真的兴海帮碰一碰,兴海帮拿什么跟皇帝碰一碰?

所以,真的不是朱祁钰怕了夏时正、怕了兴海帮、怕了这帮势要豪右,朱祁钰只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不想让于谦、兴安等人担心而已。

对于渣滓而言,大明皇帝多看他们一眼,都是在浪费时间。

卢忠等待着缇骑们着甲添药,将军备放置在楯车之上,队列整齐,静静的等候着陛下。

陛下要去南京皇宫承天门外,接见南衙国子监的太学生。

南湖别苑的外城墙高约两丈、十步之后是内城墙高约三丈,城墙兵部规则,留下了炮臼,放着一门门的大将军炮。

南湖别苑一共有四个城门,向北的城门名曰:泰安门。

面向泰安宫方向的城门,自然要叫做泰安门,这可是马屁精石亨首创,这种拍马屁的方式虽然让人不齿,但是效仿起来,都是争先恐后。

徐承宗说到底是个武勋,他在细节方面,也要时时刻刻的表达自己的忠诚。

南湖别苑的南门名曰正阳门,皇宫的洪武门外是承天门,承天门外是正阳门。

南湖别苑虽然名义上是北苑,实质上却是行宫。

每一个城门的名字,都有其考究礼法,否则礼部那帮人会把人弹劾到怀疑人生。

正阳门缓缓打开,兴安穿着大红色的宦官服,大声的喊道:“陛下驾到!”

“拜!”

十数个恭候城门外的小黄门,一声声的传下去了,大声的喊道:“陛下驾到,拜!”

卢忠带领所有的缇骑绣春刀撑地,单膝跪下大声的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不喜跪,卢忠折中,以甲胄在身不得全力,行半礼。

大明皇帝刚迈出正阳门,就听到了山呼海喝的万岁之声。

朱祁钰手前伸虚托说道:“平身。”

作为大明皇帝,四方之地的君王,六合之地的天子,八荒之地的天下共主、万王之王,朱祁钰是不喜欢排场的。

这一点胡濙和陛下沟通过很多次,在胡濙看来,这不是排场,是礼法!在朱祁钰看来,这就是排场,浪费时间毫无作用。

朱祁钰的确不喜欢排场,不代表他出行讲排场的时候,没有排场!

卢忠带着缇骑们站起身来,翻身上马,几个掌令官策马而去,他们负责清道,宣扬陛下大驾过道,闲人退让。

在杨翰扛着仪刀上了白象之后,随行乐户坐在乐车上开始弹奏雅乐,鼓声震天。

朱祁钰并未着冕服,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曳撒劲装,上了大驾玉辂,于谦和李贤随行上了大驾玉辂。

李贤有些惶恐,他很担心。

陛下眼下正在气头上,太学生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最是犟的时候,这要是碰到一起,太学生哪里是缇骑的对手。

即便是无甲无铳无炮无车,赤手空拳的缇骑,太学生挨上缇骑一拳,真的会哭出来。

朱祁钰面色如常,坐稳之后一言不发。

兴安站在车外,再甩拂尘,大声喊道:“起驾!”

悠远带着些许苍凉的号角声,开始响起,号角声扫过了车驾,传向了三山门,天空的飞鸟惊惧的逃向了远方。

车驾缓缓前行,延着繁华的秦淮河畔车道,慢慢的向着承天门而去。

承天门外的广场上,人头攒动,太学生们相隔一步,安稳的坐在原地,应天府还给每个太学生准备了一个蒲团,让他们坐在上面。

倒春寒虽然过去了,可是地上湿凉。

缇骑风闻言事,朱祁钰对此知之甚详,却没有下旨让人撤去。

大明对在读的学子,都是格外的优待。

“陛下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所有的太学生都挺直了身子,看向了承天门的方向。

承天门缓缓打开,一头白象从桥洞中走了出来,跟在白象之后的是两人高的指南车,随后漫长的礼车。

白象站定,杨翰从白象的背上爬了下来。

徐承宗扛着陛下的龙旗大纛,一步步的走到了车驾之前,将龙旗大纛树在广场正中。

徐承宗看着大纛猎猎作响,心中泛起了一些疑虑。

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多人就这么想让他死呢?我到底得罪谁了?

南京魏国公是大明皇帝留在南衙镇守的国公府,徐承宗是魏国公。

之前的假钞案以及方孝孺祭祀案,弄的徐承宗跑到徐州行宫,希望可以搬迁到北衙去。

这南衙,不待也罢!

幸好陛下没有怪罪他,徐承宗又双叒保住了性命。

这安稳日子没过两天,很快啊,南京的太学生们就打算至他于死地了!

陛下正在气头上,惹陛下干什么!感情死的不是他们,是镇守南衙的魏国公是吧。

太学生们一言不发的看着那面龙旗大纛,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确切的说,他们开始有些惶恐,一些人心里泛起了嘀咕:他们跑到承天门闹腾,后果是什么?

兴安甩着拂尘,大声的喊道:“陛下驾到!”

大驾玉辂从承天门缓缓驶出,安稳的停下。

朱祁钰打开了车门,站在了车驾之前,并未下车。

于谦和李贤赶紧下车。

李贤依旧是有点倒霉,下车的时候一不小心崴了一下,摔在了地上,有一些狼狈。

李贤对自己倒霉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承天门的广场上都是人,但是他倒霉起来,还会分场合?

朱祁钰站在辂车之上,睥睨的看了一眼坐着的太学生。

“拜!”兴安拖着长长的尾音,高声喊道。

三百二十名大汉将军,齐声大吼道:“拜!”

喊声响彻云霄。

太学生们面面相觑,他们万万没料到陛下居然来了,而且向来喜欢轻装简从的陛下,这次摆了好大的谱,缇骑们那凶狠的眼神,似乎是要杀人一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学生们终于回过神来,匆忙行了三拜五叩的大礼,山呼海喝。

朱祁钰抓着辂车凭栏,嗤笑了一声说道:“你们还知道朕是皇帝啊,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你们才是大明万民之主。”

三百二十名大汉将军将朱祁钰的话完整的喊了出来。

诛心之言。

跪在地上的太学生们,这才意识到,陛下是大明的天,陛下是一个暴君,陛下真的要杀人,甭管是瓦剌人、还是哥哥,亦或者是大明宗亲,从不手软!

陛下离开久了,他们都忘了!

陛下不是仁宗皇帝,他的字典里就没有仁恕这两个字!

这些太学生意识到,他们要面对的到底是谁。

“朕来了,是谁要见朕?上前来。”朱祁钰伸了个懒腰,继续问道。

近两千余太学生一动不动,任由春风吹拂,他们不知道动一下,铅弹会不会立刻呼啸而至。

朱祁钰本来有些慵懒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愤怒了起来,他愤怒的不是这帮人聚集在了一起,而是愤怒这些太学生没有勇气!

他厉声说道:“上前来!”

一个跪在最前面的太学生,忽然抖动了下身体,哀嚎了一声,瘫软在地,一动不动,一滩黄色的液体在这太学生的身下缓缓散开。

兴安立刻示意几个红衣宦官把这人拖下去,这算是御前失仪。

一个太学生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挺直了身子,大声的喊道:“启奏陛下!学生有本要奏!”

朱祁钰终于的满足的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些欣慰的笑容。

这两千太学生里,大多数是没有胆量的,但是这么多太学生里,有人面对这种阵仗,还能说囫囵话,那就是极好的。

朱祁钰不害怕读书人指斥朝政,他害怕大明读书人真的变成了无骨之徒,那才是让人痛心疾首。

无骨便无节。

“嗯,上前来便是。”朱祁钰对着那名太学生说道。

那名太学生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奏疏,但是太学生离车驾太远了,他咬了咬牙,跪着前行,想要把奏疏递给大珰转呈给陛下。

这名太学生捧着奏疏举过头顶,一身儒袍跪着前行,唯恐摔倒,动作颇有些滑稽。

“站起来。不用跪了。”朱祁钰当然不会让这个太学生这样跪行,而且他不是很喜欢跪,索性就让这太学生站起来了。

朱祁钰看完了奏疏,连连摇头说道:“当年李贤写檄文骂朕的话,比这个难听多了。”

李贤当年供事于南衙僭朝,连写三道檄文骂皇帝。

那是一道比一道狠厉,一道比一道诛心!

具体的原文,朱祁钰也记不清楚了。

他只记得大概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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