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月明星稀,习习微风拂过清湖,湖面荡起阵阵涟漪,带着丝丝冷意打湿夜的寂寥……
风无尘横抱着熟睡的殷诗琴踏上了湖岸,来到东方景夜身旁,随意看了一眼在不远处苟屈着的洛无极五人,漠然道:“东方景夜,送他们上路吧。”
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在洛无极五人耳中犹如审判,隐隐夹带着一股不可忤逆的威势。被根须捆得动弹不得的他们暗暗心慌,皆是用怨毒的目光怒视着风无尘,如今自己落得如此下场,跟待宰的羔羊有何区别。
东方景夜闻言,轻点颔首,快步上前走到赵文萧跟前,眼眸中看不出一丝犹豫怜悯,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右手攥成鹰爪,一把掐住赵文萧的脖子,猛地发力!
“咔……”一道骨头断裂的清脆声传出,只见赵文萧颔首无力垂地,双眸瞳孔渐渐扩散,变得无神……
干净、利落!
洛无极四人目睹这一幕,脸色煞白,不忍地闭上眼睛,紧咬着牙齿遏制住自己的愤懑情绪,造成今天这局面,也是他们自己作的孽。千不该看表面便妄自夺定一个人的实力,万不该自视人多力量大就自持无恐,但世间没有后悔之药,做错事就要为后果买单。
“萧儿!!”
远处硬撑着的步影血眼睁睁看到儿子死在自己的面前,痛声嘶吼,老泪纵横,挣扎着要起来冲向东方景夜,但奈何伤势太过严重。
东方景夜冷漠地看了步影血一眼,抓起赵文萧的尸体如丢垃圾一般,随意抛在他的面前。后者注视着早已断气的赵文萧,伸出仿若枯木似的双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庞,心痛得早已麻木。
此刻,东方景夜走向雷嘉龙跟前,正要下手……但就在这时,夜色中猛然间窜出一道身影,一记鞭腿夹带着呼啸劲风,扫向东方景夜的侧身。
“嘭……”后者反应及时,手肘相防,挡住了这一招攻击,怒道:“是谁偷袭老夫!?”
东方景夜的话,惊了洛无极四人一跳,心道还有人隐藏在暗中,这第三方势力,莫不是神门之人?想到这里,他们本是一死百了的心绪在此刻犹如烛台内即将燃尽的灯芯,突然间添蜡换芯,让四人看到了一丝顽强生机。
借着并不明朗的月光,众人看清来人……两位快半截入土的老者,还有一位身着黑衣,头戴斗笠不露容貌,身姿娇小仿若女子一般轻盈。
东方景夜凝视着突然出现的三人,暗暗警惕,他能感觉得到对方散发出的气息并不弱于自己,出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听闻此言,其中一位身着白袍的老人流露傲然之色,大手一翻亮出一块手掌大小的金色令牌,正襟道:“神门。”
东方景夜闻言,脸色微变,心头一惊,令他不曾想到神门之人竟然出现在此,看他们的样子,估计就是冲着今夜而来,当即淡淡一笑,明知故问,“原来是神门中人,只是不知三位突然出现,是刚好路过,还是别有目的?”
白墨竹听闻此言,收起令牌,肃穆道:“既然知道神门,那你也该明白华夏武界规矩,二者一决胜负,败而送命,我们自然不会过多深究,但若是有人仗着手中握有杀生之权,铁手噬命,就要想清楚后果。”
听到这话,东方景夜哪能不知他们是来阻止自己的,悄然走到风无尘身旁,督了白墨竹一眼,细声道:“风小友,怎么办?看他们这架势,怕是要阻止我们杀洛小儿他们。”
风无尘闻言,漠然道:“杀。”
“……”东方景夜神色一滞,错愕地看着风无尘,俨色道:“风小友,他们可是神门中人,我要是在他们面前杀人,这无疑是跟神门对着干。”
风无尘听闻此言,侧目看了东方景夜一眼,后者明意,那蕴意是在说他怕了吗。
东方景夜微微摇头,苦笑道:“风小友,我并非怕事之人,今夜若非有变故,怕是我东方景夜会陨落在此,如今说这话,也是在为你着想。小友不知,神门之中高深莫测,他们抵御外敌护佑国土,若是你公然对抗神门,等同于对抗整个华夏,且不说抗衡能否,就说神门大公无私守护华夏,可谓是丰功伟绩,你身为华夏子民,于情于理都不该冒犯神门。”
风无尘闻言,浅浅一笑,“东方景夜,你并未明白今夜之事何其复杂,实话跟你说,这三位来得比你我都早。”
听到这话,白墨竹三人脸色微变,东方景夜诧异地看向他们,正要说话,被风无尘制止住,又道:“你刚才也说,在神门面前杀人,便是跟他们对着干,那你看看四周,三位宗师命绝,一位宗师重伤,那他们为何不早些出来阻止你,却等有你这般强大力量的宗师死后才出来?”
风无尘语气加重,说道:“我并不了解华夏武道,修炼之人皆乘荫这方天下之内,我知人心各异,神门抵御外敌,此谓职责。维护武道秩序,你觉得他们该怎样维护?当你知道有人威胁到你的权威之时,你会扼住这股势力,还是平起平坐?我想只有用前者才能维持你的权威吧。”
听闻此言,东方景夜陷入沉思,风无尘见状,肃穆道:“东方景夜,神门若想坐大维护秩序,便要有强大的实力镇住华夏武道,可如果一位宗师忤逆神门,他们便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镇压宗师,但今夜京都四大宗师即将陨落,这不就是神门所希望看到的吗?他们巴不得看到宗师陨落,至于宗师背后的家族势力,没有了宗师坐镇,也就在神门眼中翻不是大浪,既饱受修士的敬仰,又不费气力,这不就是最省心、最轻松的事吗?”
“天下势力,再有丰功伟绩、受人敬仰,他们表面看不出什么,实则内部早已糜烂不堪。”
这时,燕溪上前一步,她从小是一位孤儿,被神门收养,食粮授道,在她眼中,神门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听到风无尘污蔑神门而大言不惭的模样,她怎能不怒?掷地有声道:“胡说!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妄断神门处事,你哪来的底气?”
风无尘闻言,好笑道:“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没救了。”
“你……”燕溪一时气结,正要出手教训风无尘,但被师傅燕棠麒阻止,她不明白,俨色道:“师父,他都这样侮辱神门了,您为何不许我出手教训他,我知道自己的实力可能在他眼中跟小孩子一般,但力量再弱,也不能被他振振有词抹黑神门呐。”
燕棠麒闻言,脸色一凝呵斥道:“听话!”
“……”燕溪深深压下心口怒气,隔着面纱恶狠狠地看着风无尘,只是后者看不到这一幕。
燕棠麒看向师兄白墨竹,后者眼眸恍惚,暗暗叹了一口气,燕棠麒见状,无奈叹息,眼眸注视着风无尘。
他清楚风无尘说的是事实,神门门主早已超越宗师之境,时至今日闭关已有三十余年不出世,但在这三十年内,神门明面看上去的确浩然团,可早已是溃散成俩方势力,没了门主的坐镇,内部确实正在分崩离析。
这时,风无尘看着东方景夜,语意婉转,“东方景夜,你现在杀了他们,实则是在帮神门除掉这些心头隐患,他们没有理由阻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