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算万算，终究算差了一步。”歪在床上的苏雪柔叹了口气，将递到面前的燕窝粥推开了。</p>
她本是算好了日子的，只想做一搏。无论如何，要为女儿搏出一个正经名分来。</p>
只是万万没能想到，赶上了唐燕凝受赏。这个消息，对于多年未曾被帝王额外青眼过的唐国公府来说，没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哪怕自己腹中这个孩子也比不得。</p>
苏雪柔的神色之中，带着三分的黯然七分的无奈。</p>
她能敏锐地感觉到，唐国公对自己态度的变化，是从那晚去过琳琅苑后。不知道唐燕凝对他说了什么，竟然能够叫他与自己疏远起来。</p>
想到这里，苏雪柔提醒江沁玥，“从前咱们都小看了阿凝那丫头。玥儿，你要当心她。这丫头，就是条恶狗，不会叫，却咬人。”</p>
“我都知道。”江沁玥将一勺燕窝粥又送到了苏雪柔的嘴边，劝道，“娘还是要多吃些东西。”</p>
苏雪柔愁道：“我哪里吃得下？先前都说是圣人要在端午大宴上为诸位皇子选妃，我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忧愁，生怕耽误了你。原本想着，借这个小东西给咱们母女两个都谋个名分，却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儿，阖府里如今都在夸那个阿凝去了！”</p>
心疼地抚摸着女儿柔嫩细腻的脸颊，苏雪柔眼中尽是怜惜，“我儿比那唐燕凝，不知道强出几座山去。我只可恨这老天爷实在不公，竟叫她得了意去！若是你那天没有回来，这份儿荣光体面，说不得就是你的了！”</p>
提起这个来，江沁玥始终平静的神色终于被打破了。她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从小到大，她何曾将唐燕凝放在眼里呢？便是现下，她也并不服气唐燕凝。</p>
只是在别院里的那些天，却叫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情势比人强。</p>
因着外祖父的荫庇，因着出身，唐燕凝可以在那样宏阔的别院里恣意过活，而自己却要谨小慎微，甚至连迈出大门一步，都不被允许。</p>
那一天明明有路过的宗室自己被自己的琴声吸引了过来，偏生唐燕凝从中作梗，叫自己白费了心血。</p>
江沁玥怔怔地想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叫唐燕凝这个只知道横冲直撞的粗鄙丫头翻了身呢？</p>
忽然间，听得苏雪柔一声惊叫，江沁玥回过神来，才发现方才自己只顾着出神，竟然将手中的燕窝粥悉数翻洒在了苏雪柔盖着的纱被上。</p>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发什么呆？”苏雪柔忙叫了丫鬟桃儿杏儿进来收拾。待两个人将被子换下，又端水来给江沁玥洗了手，苏雪柔才又打发了人出去。拉着江沁玥的手，苏雪柔柔声问道，“可是心里不舒坦？”</p>
江沁玥低垂着眉眼，摇了摇头。</p>
“娘，我没事。这两天我常想，大概是我前面这十几年太过一帆风顺，才使得自己禁不住什么事。我的心，有些乱了。娘，我想去庙里去诵经，也静静心。”</p>
“玥儿！”苏雪柔大惊，好好儿的，怎么就要去庙里了？</p>
“娘，你听我说。”江沁玥将手心展开，白嫩的手心上，赫然是几只深深的指甲印。</p>